我摸了一下胸口衣裳衬衫底下的挂在脖子上的金色莲花,虽然说此刻雨停了,但还是感觉有些清冷,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泥土的芬芳,不怎么的我隐隐感觉到王菩萨送给我的这瓣金色莲花似乎再发着一些温热的感觉,摸在手心里很是暖和。
不知道怎么,冥冥之中我感觉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看见我立在屋檐下那副惆怅模样,我妈在旁边望了我一眼,脸上浮现出关切之色,她知道了我今天的这一番遭遇,只觉得我肯定又在胡思乱想。
我妈于是提了一个水桶,便连忙来到我身边,就看着眼前雨后涳濠、低垂着的婆娑的竹林,又在旁边对我说:“萍子,你要不要多心不要多想,也不要害怕,王先生不是说把那莲花都给你辟邪了,没得事的,等一会儿啊,我估计着王先生也快回来了。”
顺着我妈说的话我在旁边笑了一下,可是我不害怕,不是很担心,让我妈把心放下来。
“嗯那就好,灶角下锅头的水烧好了,你去拿几个盆子舀点水出来洗脚,你今天走的那些地太多了,一会儿往你的洗脚盆里面丢点艾草,把你脚上的晦气去一去。”
说着这一番话,我妈还伸手把水桶递给我。
我看了一眼屋檐横梁下面支撑柱子上面挂着的那一串干瘪瘪的艾草,我记得这还是去年端午的时候挂在这里的,天天风吹日晒的,已经不成样子了。本来嘛,也只是求一个祛湿辟邪。
我点了点头,接过我妈手中的水桶,然后转身就走进堂屋里面,去厨房的锅里面舀热水。
过了一会儿,我一家三口就各自各的抬了个小板凳,整整齐齐的在屋檐下坐着泡脚了。
房檐下一盏黄色的白炽灯孤零零的亮着,光量不算大,房间外面黑漆漆的,只不过雨已经停了,那些虫鸣蛙叫声也若隐若有的响了起来,时不时的能够看见一些小昆虫在房檐下围着白炽灯转圈圈。
哗啦一声,我妈坐在我的旁边,她率先洗完了脚,伸手拿了一个擦脚布,自顾自的边擦自己的脚、边长坐在前面的我爸讲:“萧,你洗完没有,要不要我帮你擦一下?”
我的父亲是一名退伍军人,多年前在部队上发生过车祸,后来又不慎股骨头坏死,虽然后来在成都军区总医院做手术治好了,但终归是落下了这么一个病根,多年来一直腿脚还是不方便。
此刻房檐下,我妈问完后便陷入了一片宁静,只听得见我的脚在水盆里面搓脚的水声哗啦。
我爸没有回答,他就那样静静的在我面前坐在小板凳上,似乎是在望着房檐外面。
我妈擦着自己脚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她感觉有些奇怪,以为是我爸耳朵不好,没有听见,于是又索性大点了一声,朝爸喊了一句:“萧,要不要我帮你擦脚?你听到没有?”
我爸依然就那样静静的独自坐着,他的背影一动不动,没有回声。
刚才我的心中还在想着今天我遭遇的心事,听见我妈叫喊动静,我也开始觉得诧异起来,在后面我伸出头,也朝我面前的父亲喊了一声。
只不过确实没有回应。
我妈在旁边意识到有些不对头了,赶紧连忙擦完自己的脚,迅速的穿上拖鞋,站起来走上前面去用手拍我爸的背:“萧,你啷个喽,我在你后面喊你,你没听见吗?”
我妈走到我爸的面前低声一打量,忽然脸色一变,我在后面能清楚的看见我妈像是看到什么东西似的,脸色霎时间就白了,连她说话的语气都慌张了一些。
我妈两只手按在我爸的肩膀上,试着摇了一下,有些惊慌失措,但还是强制镇静着,喊:“杨萧,杨萧!你醒醒,你怎么啦,听得见我说话吗!快醒醒!”
眼见这般变数,我也在旁边坐不住了,干脆连脚都不擦了,直接穿上拖鞋站了起来,连忙跑到我爸身边,俯身一看,这一看倒是让我的心中颤抖几下!
我看见,此刻我爸整个人直挺挺地、以一种很标准的坐姿坐在小板凳上泡着脚,但浑身却一动不动,双目紧闭,牙关紧咬,一双浓眉紧紧的锁在一起。
而两只手放在膝盖上,也是死死的按住,洗脚盆里面泡着的双脚也是很紧的并在一起。
我在旁边尝试着呼喊了我爸几声,可是也如同我妈喊一样,没有什么反应。
我爸这是怎么了?一时间那些各种鬼神乱七八糟的想法在我的脑海中闪过,可是我毕竟不是什么专业之人,俗话说术业有专攻,一时间上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的妈虽然是一个农村妇人,倒是遇到事还算冷静,不是很慌张,既然怎么都叫还不行,我妈就心想我爸这些年来身体也没什么毛病,估计这下看起来有可能是撞邪了,本来嘛,火焰山也挺低的。
心中想到此处,我妈赶紧对我讲:“萍萍,快,你爸爸肯定被靠(鬼上身)了,咱们赶紧把他抬上床去躺好,那你赶紧去你伯伯家里把王菩萨喊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被我妈拴在猪圈里面的我家的小土狗,本来这一下午都很平静了,此刻突然就犬吠起来。
狗咬外人,我还以为是王菩萨回来了,连忙转头去看外面,却只见此刻屋檐外面黑漆漆的,除了时不时的风吹竹叶声,也没有什么动静,王先生还没有回来。
我妈说话有些急迫,我连忙应声,之后就和我妈准备着把我爸抬起来,抬到卧室里的床上去。
只不过不知道怎么的,我们两个人我架住我爸的两个胳肢窝、我妈在前面抬住我爸的双腿,纵使如此,可是合我们两个的力量居然一个使劲,一时间没能将我的爸抬起来!
我妈在旁边指挥,喊道:“123,抬!”
结果又试了几次,还是没能将我爸从小板凳上移动分毫!
或许是因为紧张的缘故,我的额头上不知何时都出了一身薄汗。
奇怪,太奇怪了!
这不对啊,我妈是个农村人,平时在家务农干活干习惯了,以前割猪草撒肥料采茶背橘子这些活干过不少,哪一个不是背百斤重的东西,力气是足够的。
但此时眼下,我爸体重也不过百斤,如今我与我妈的力量加在一起,竟然抬不动我的爸!
难不成我的爸体重还变重了?还是说有什么东西的重量加在了我爸身上?
我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如此多的问题,一时间都无法解答。
再次尝试一番无果后,我妈在旁边站起来,喘了一口粗气,索性也不抬了,帮忙叫我:“萍子,你赶快给王先生打个电话,叫他快上来帮忙看一下!”
我立马从裤子里掏出电话,忽然想起来我好像没有存王菩萨的电话。
我妈:“没有电话?那你就打起手电筒赶紧去他们家找,我在这里先守到,你快去快回!”
我连忙点点头,飞奔进堂屋里面找到一个手电筒,打开开关,手电筒闪了一下,可能前几天忘充电了,光线并不是很明亮,也是够用的。
我妈又飞快嘱咐了我几句,我连忙应下后就赶紧出了门,朝我家门口旁边的那一丛竹林小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