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我感觉还是有一阵心有余悸,我又自己缓了一下,摸了摸还在涌动的心口,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才慢慢的开始把刚才我的那些离奇的遭遇对我妈说了。
还没有说完,顿时我就看见我妈的脸黑了下来。
我看见我的妈沉着一张脸,非常的难看,一双眉毛紧紧的蹙在一起,听完我的话之后,她来回在原地踱了几步,自言自语:“哎,真的是,走了还不安生,也不知道怎么的,非要来缠上你,算了算了,等今天过了,明天我就拉你去那个观音阁拜上一拜,实在不行到时候把王菩萨叫起来给你速啊子。(看啊子)”
我没有说话,表示默认了。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我也已经心中十分的害怕了,心中犯了很多嘀咕,然后我想了一想,于是又开口:“妈,这个山上那么哈人(吓人),要不今天我就不去了,这里人多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去出丧完?”
我妈闻言沉默了片刻,她其实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说:“你不是说王菩萨要喊你必须去吗,兴许这个是有他的道理,我看这个还要再去问一下他,看看他怎么说。”
我和妈正说说话,这个时候王菩萨和我爸爸从院子大门里出来了,他们俩看到我和我妈在这个角落里,然后就朝这边走过来。
王菩萨走到我身边,又拍了拍我的肩膀,他也和我爸一样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点火:“萍萍,来一个根不,抽不抽?”
还没有等我开口,我的妈就替我回答说:“他不抽,萍萍还小,不抽烟的。”
王菩萨闻言点了点头,点着了一根烟,抽了一口吐了口浊气,然后对着我说:“萍萍,我看你娃娃刚才是被迷住咯,说一下,你都迷到啥了?”
我一五一十的又把刚才对我妈讲过的话对王菩萨讲了一遍。
果不其然,还没有等我讲完,我就看见王菩萨也是黑了脸,尤其是当我讲第三次磕头我看见的那张大嘴巴脸时候,王菩萨摆手,喊我不要再讲了。
“呦喂(语气词,表惊叹),闹得这么凶么,王菩萨,你看这,这该怎么办?”
我爸是一个老党员,曾经还是一名退伍军人,在我记忆印象中一直以来都是沉稳而又能干,如今我看到他的模样都好像有些慌张了。
我爸有些慌,我也跟着有点慌了。
王菩萨抽了一口烟,吐了一口气,把烟头放在地上踩了一圈,双手叉腰在原地走了一圈,我们几个人就看着他走圈圈,然后王菩萨又反过身来说:“有点不好整哦,今天我来的时候我就感觉这院子外头有些怪,你们看不到,我是能够看见有很多黑影有时候就会围在在外面,但也只是早晨看过,现在都快十点钟了,那些东西应该早就散了,我都搞不懂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王菩萨这话一说,我爸和我妈就感觉心中疙瘩了一下,他们连连转头向四周望了一圈。
这个时候我又想起了一桩事,于是我又朝王菩萨问:“王姥爷,为什么刚才我磕头的时候,你对我说要三个一直磕,遇到什么都不能停,你是事先预见了什么吗?”
我爸和我妈听见我这句话,也是很疑惑的看一下王菩萨。
这个时候王菩萨冷笑了一声,他往那院子里的正常方向指了指,然后对我说:“看到棺材后面的那中间的那几炷香没有,人最怕三长两短,香最忌讳两短一长,那三炷香都烧成山字了,原本是摆在干竿上(正堂屋门外)的左手边的柱子边,结果你磕头的时候,那三根香倒了,中间最长的那根就直直的指着你,这分明是有人预示,我肯定就晓得你娃要出事了。”
我顺着王菩萨手指的方向朝那里望去,果然在那院子里的那个方向,有一个倒在地上的有很多洞的火砖,本来上面是图一个插香点蜡方便,结果现在不是怎么的,这个砖倒了,上面的三炷香确实就对准刚才我磕头的方向,只不过那三根香已经烧完了。
“今天硬是不吉利。”
我爸沉默在旁边,然后嘴上碎了一句。
此刻我已经感到身上已经一阵发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浑身隐隐约约的在颤抖。
换谁遇到这种事,说一点都不害怕,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王菩萨看见我这个模样,却是又咧嘴一笑,过来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又对我说:“萍子,我跟你说你也别太害怕,我毕竟道行有限,也不是很清楚为啥子那些东西要来靠(上身)你。”
“但是按照你这么说,你磕完第一个头站起来你的魂魄都还在院子里,四面八方破败是因为进了阴气,那些东西想进院子里来拉你,你婶婶从棺材里爬起来是想要来保你娃。”
“不过那些东西也是很厉害,你磕完第二个头起开魂魄就跑到那到山上去了,幸亏你的婶婶也跟着你去了,她张大嘴巴是想把你娃的魂魄拉回来,你要感谢你的婶婶,要不是她老人家,我看你娃再也起不来咯!”
原来婶婶是一直想来保护我吗?不怎么的我就想起来了刚才我看见她张的那么大嘴巴,以及四面八方向我跑过来的黑影,原来她是想让我磕头磕进去,好把我带出那个山啊。
我心中又想起来了小时候婶婶对我的照顾,忽然就感觉心中有些心酸。
王菩萨又咳了咳,然后又继续说:“这些东西还是有点手段,你磕的第三个头,按理说四不过三,阴间与阳间的规矩,它们也必须放弃了,结果竟然还要迷惑你,还能变成我们的样子骗你,幸亏你娃娃精明,没有踏出这个院子,要是真的迈出去,我哪怕烧十个招魂番都把你娃找不回来!”
王菩萨这一番话可是在我的心中掀起了一阵惊的海浪,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遇到这么离奇的事,原来我与这危险就相隔这么近吗?
我想起来个什么东西,然后我就从我的衣服下掏出的挂在我脖子上的红绳钥匙,然后说:“王姥爷,这个东西烫了一下我,就差那一步,我差点就出这个院子了。”
我妈在旁边笑了一下,连忙解释道:“这是我以前去九仙山赶庙会山上买的,说是开了光的,买回来穿在身上辟邪,这不,昨天我就找出来戴在萍萍身上,图一个辟邪,这不,还当真派上用场了。”
王菩萨闻言点了点头,让我好生把这个钥匙收好,这是个好东西,让我也好好保管,等到他把今天把出丧这件事忙完了,他要去会会那个东西。
我连连点头,好生的又把红绳钥匙挂好。
“我还以为她走了也不安生,要来这样纠缠你,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是我误会她了。”我妈在旁边小声的说了一句。
噼里啪啦……
这个时候鞭炮的声音与敲锣打鼓的声音从院子那边发了出来,我拿出手机一看,刚好十点整了,出丧的时候到了。
这个时候王菩萨又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后看了看我腰上缠的那根麻,又是一阵严肃的嘱托:“萍子,你千万不要害怕,一会儿出殡上山,你就老老实实的跟在你姐他们身后,人走阳间路,鬼有阴间道,出殡人鬼共行一路,你拴了这根麻绳,它们才晓得你走的是阳关道,是去送你婶婶最后一程的,要是麻绳断了,它们就认不得你,尤其是那些黑不溜秋的人,就可能要过来靠你。”
王菩萨这话说的挺严重的,我点了点头,但是还是有些疑问,然后我又问:“王姥爷,有没有可能,我今天可以不去呢?”
我也算是说出了我妈心的疑问,她也是站在旁边好奇的盯着王菩萨。
王菩萨摸了摸他的下巴,但却是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萍萍啊,人有生老病死,这送葬出殡的规矩,是老祖宗定的,昨天烧福纸那是向地下头阴间当差的定了时间,你今天去送你婶婶最后一程,那是要积你的福德,涨你的火焰山,有这么一个东西让你保着,作为杨姓的晚辈,那就是求个保佑,要是你连这出殡都不去送,怎么好意思去求你婶婶等先人来保你呢?”
王菩萨又是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那些丧葬文化,大概的意思就是说今天这个丧,我是非去送不可了。
这时候我妈在旁边对我讲:“萍萍,你就去,到时候你们要顺着这条大道从那边上山去,我们和其他人就顺着那条小路去那山上,我也会在暗中看着你,没有什么大事的。”
我父亲也是很默契的点点头,应当也是默许我要去了。
我想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王菩萨看我答应,没有什么疑虑的就笑了,然后又是拍了我一下肩膀,又嘱托了我一句,然后去忙他的了。
看着眼前王菩萨领着那些壮汉去手忙脚乱的拿扁担绑绳子栓木头架子,我摸了摸拴在腰上的那根麻,又抬头望了一下天空,天空还是那样的阴沉,仿佛随时都会要落下水的。
……
咣当当咣当当……
这时候又是一阵敲锣打鼓,我看见王菩萨领着两个人抬了一个扁担,那扁担上挂了一根绳子,绳子上吊着一个红色的长条形的用纸包着的什么东西,不知道是纸钱还是什么,上面画着花花绿绿的符文。
他们几个人大声吆喝着,周围有人提前准备的山鞭炮点燃,然后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音响起,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浓密的火药味儿与烟子气,然后他们俩就用扁担把这个东西抬起来往幺伯家外面走去了。
只不过走了一阵没有多久又折返回来,这个时候我就想起来了以前学古文化的一种礼节。
好像说古人要远行的时候,要提前一天假装离家,然后又折返回来,然后第二天才真正的离开,至于这个礼节叫什么,我肯定是记不清了,但我感觉这个出丧的礼节,应该和这个有所渊源。
我看见幺伯家的远处冒起了一阵浓烟,然后又是听见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接着过的没有一会儿,他们几个人就抬着那个扁担挂着那个东西回来了。
然后我就看见王菩萨把那个红色物体从扁担上取了下来,压在的在棺材上面,然后一声吆喝。
“凡是属猴,属蛇的,年纪大于落十岁(60岁),还有女的,除了出殡的,通通回避~”
我向四周望一眼,围在这院门口的那些看热闹的乡亲们都离开了,我的妈拍了我一下,让我好生注意点,也跟着我爸走一边去了。
场面上又是一阵骚动,等到差不多后,王菩萨又是一声吆喝:“起棺!”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旁边又是提前准备好的鞭炮,燃放了起来,火药味中夹杂着敲锣打鼓的声音,有前后好几个大汉扛着那组合的扁担,把棺材从院子中间的两个大板凳上抬起来了。
等到他们从院子里把棺材抬出来,调转了顺着道路上的方向后,王菩萨就领着几个人走到道路最前面去开路去了,又是吆喝的,说一些我听不懂的唱词,然后还指挥着人一路上撒那些纸钱,这个时候忽然起风了,那些纸钱都漫天的飞了起来。
他们在前面撒纸钱,紧接着就是扛着花圈的组成了一个队伍,按照两列的行道往前面走去,然后就是几位大汉壮丁抬着棺材起来走了,我姐她一个人手中举着冥幡跟棺材后面,而我们这些杨姓的晚辈就跟在她的后面往前走,身后有两三个人敲锣打鼓的跟在后面,这声音的意思是提醒道路前面的人,要赶紧回避了。
出殡队伍正式出发了,我在人群中跟着走,摸了摸腰上缠着的那根麻绳,我又转头向旁边望了一眼,发现我妈他们那些乡亲已经从另外一边一条小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