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求您,求您放过我们。”
王老太呜咽。
“上一世。”萧姝言笑的淡然,“我似乎也求你们放过我。”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本宫记得,你们王家村有个帮我的婆婆,孤儿寡母的,她见本宫可怜,给本宫送食物,想趁夜带本宫逃走。”
萧姝言慢悠悠的诉说着,神情中写着悲伤。
她这话一出,王家三人脸色惊变,完了,他们为了报复上一世的事,早就将那婆孙推到河里溺死了。
上一世,那婆婆带萧姝言一个瞎子逃走时,被王家村的人发现,村民告诉了王千峰。
她被抓了回来,婆婆和孙儿被众人毒打,重伤垂死。
从村前到村尾,那么重的伤,她无法想象那对祖孙是如何爬回家的,她只知道几日后,他们都死了。
而重活一世,萧姝言千里迢迢赶来,也不仅仅是想报复王家的人,她更想报一报恩情。
她想,此生那位早年丧夫,中年丧子的婆婆,没有帮她,应该不会被人毒打而死了吧。
没想到,暗卫去王家村搜人,顺道去接那婆孙二人时,才打听到那两人已经死了几个月了。
萧姝言握着剑柄在手中转了一圈,人心怎可如此恶毒,她看着王家人跪在她脚下,心里满是哀伤,全无复仇的快感。
她记得那婆婆带她逃走时说,村里人都不待见她,因为她克夫克子,她要多做善事,要为孙儿积福。
萧姝言摸着她满是补丁,勉强遮体的破烂衣衫,隐隐都是皂角的味道,可想她是个勤劳的女人。
可惜……萧姝言想安慰她,不是她的错,夫死子丧是世道穷苦,是朝廷对不住他们。
她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听到漫山的追赶声,听到婆婆被人拖走的惨叫声。
她害了人家祖孙两世!
“她,他们是失足坠河而死,和,和我们无关啊。”
王千峰磕磕绊绊的辩解,声音全无底气。
萧姝言提剑从王千峰圆润的下巴慢慢移到他的头顶,剑刃真真就不好控制的从他耳边滑落。
一声刺破耳膜的惨叫响起,王千峰的右边耳朵被割掉在地。
下一刻,云玖应声推门而入。
萧姝言手中的剑掉在地上,她似乎受了惊吓,“他吼的好吓人。”
她眼眸泛红。
“公主莫怕。”
云玖上前挡住她的视线。
“萧姝言你忘了上一……”
萧姝言几乎是一刹那间的反应推开了云玖,与此同时,抬脚将地上的剑踢飞过去,剑身笔直的刺穿王千峰的喉管。
“该死!”
云玖愕然,公主这身手……莫说他萧姝言自己也愣了一下,果然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什么都干得出来。
杜小小满身是血的跑进来时,看到王千峰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她咧嘴大笑,整个人可怖又癫狂。她用衣袖蹭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另一只手拖着不知道哪里弄来的剑。
看剑饰和花纹,公主府护卫的。
“公主先离开此地,我来处理。”云玖拉着她要走,她脚步未动,杜小小已经踉跄上前。
“不必你们动手。”
“我来杀。”
“左右我下地狱也要带上他们这些恶人!”
杜小小走到王老头跟前,不由分说,提剑就刺入了他的胸膛。
她狰狞的看着王老太,额头溅上的鲜血顺着脸颊滑落。
“怎么样?老太婆?我送你去陪你儿子,高不高兴?”
“我本是祁州杜家的五小姐!我出身富贵,饱读诗书,施粥救人,我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婿!有本该顺遂的一生!”
“可你们!”
她握剑疯狂的砍在王老太身上,王老太一贯洪亮的嗓门根本喊不出声。
她言语不清的哀嚎着,蜷缩在地上,避无可避的承受着杜小小的怒意。
杜小小不知道剑下的人是什么时候死的,她累极了,扔了手中的剑坐在血泊中,心里完全不觉得害怕。
地上血蔓延着四散流淌。
她抬起头,看到萧小姐身边的护卫将萧小姐挡的严严实实的,他甚至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也对,老太婆声音的那样惨,听了要做噩梦呢。
她笑着笑着,委屈的大哭起来。
门外,梁县县尉带着一众衙役赶来。
秋棠手握公主府腰牌,将人拦在门前。
县尉骂骂咧咧,“什么公主!你拿个破牌子哄我呢?”
“来人!把人拿下!”
他可是得了于主簿的命令来的,要把王家人抓回去做人证,让他们指认石爷等一干小喽啰。
此事祁州府衙在查,近来得到消息,孟家军的孟老将军也带人在查。
“放肆!”
“本县得到消息,此院内有官府要缉拿的凶犯!”
“给我冲进去!”
院门大开,云玖扶着萧姝言走了出来。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县尉指着满院的尸体,七零八落的不成样子。
“你你你,你等,岂有此理!”
秋棠走过来,小声禀报,“公主,此人是梁县县尉,似是冲着王家人来的。”
“这位大人你来晚了。”萧姝言略显轻松的口气,“你看,王家人不知怎得,一言不合自相残杀,就,都死完了。”
县尉指着她,结结巴巴,“你,你!”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么荒唐的说辞。
院内杜小小还坐在血泊中,那柄剑就躺在她身边。现场如此简单明了,这分明是他杀!
“把人给我拿下!”
县尉大手一挥,周围数百弓箭手远远的弯弓搭箭。
看样子他们是有备而来,而且也不是冲着王家人来的,是冲着他们公主府的人来的。
萧姝言气定神闲,好心提醒他,“本宫可是平宁公主!”
他哼了一声,冷笑道,“这穷乡僻壤的鬼地方我都不乐意待,公主会来到这里?”
“杀人在先,冒充公主在后,无论哪一条都是死罪。”
“弓弩手放!”箭字还未说出口,云玖已经眼疾手快的夺过衙役的刀,纵身一跃,将刀稳稳架在了他的肩上。
冰冷的刀刃割破他的肌肤,疼的他五官拧巴成一团。
“放,放……”
于主簿给他的是死命,让他无论如何不能留萧姝言活着走出梁县。
可他此刻的小命捏在人家手里,他舍不得和公主府的人同归于尽。
“我告诉你们,赶紧放了我,城内已经安排了近千伏兵,你们不可能活着离开!”
县尉颤抖着脸颊,他也不知道于主簿为何非要杀了公主,可他贪墨军需这把柄还在于主簿手上攥着呢。
“是吗?”
厚重爽朗的声音从巷子里传来。
来人声音听着陌生,不过萧姝言大致能猜出来是谁。
重甲军训练有素的头前开路,孟老将军同孟定川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二人瞪了县尉一眼,冲着萧姝言俯身跪下请安。
“参见公主千岁。”
“孟老将军快快请起。”
孟老将军回身,“郑县尉口气不小,不妨今日让我老孟也不得活着离开梁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