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想做什么?”徐承书有些后怕,他总觉得萧姝言从捉奸那日开始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虽说她双目失明,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深意,可整个人的气质和神情截然不同。他记得从前的萧姝言对他总是很依赖,同他说话的时候亦不会是这般高高在上的姿态。
此刻的萧姝言穿着云锦的襦裙,披着月白色绣着银线牡丹的披风,细一看她还是那个她,可又让人觉得她高贵如立云端。
“本宫可不敢再教训你,免得徐老爷子又跑来哭闹。”
萧姝言说话间,闲的无趣的捏了捏云玖的手腕,如同往常把玩手上的玉镯一样随意。
她心里腹议,这些不睁眼的御史,简直比她还要瞎,整日里只知道盯着她弹劾,徐家教子无方,怎不见得有人多言一句。
她的手捏在云玖的腕上,常年练武的人肌肉结实硬朗,她甚至觉得有些硌手,便不情愿的放开了。
云玖低着头,眸中细碎的星光闪过,他更加嫌恶自己。
徐承书松了一口气,看来公主对他还是念旧情的。
他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在玉狮子身上, 果然是绝好的骏马,放眼整个京城也找不出第二匹。若是他得到,那赶明儿秋猎,那些贵公子还不得羡慕死他。
他心一横,打算下一剂猛药,皇家最注重颜面,若是让外人误会他与公主的关系,那公主也只能半推半就的重新接纳他了!
“公主与我日夜厮磨,这般情谊岂是旁人知晓的。”
边说着边快步上前,伸手欲要拉扯公主。
护卫阻拦不及,云玖眼疾手快的将公主护在身后。
徐承书恼怒,抬手就要打他,“贱人!我与公主之间哪轮到你多事!”
萧姝言脸色不好,都是她从前对徐承书太宽纵,他如此放肆,公主府的人都不敢下狠手阻拦。
正想着,忽然被推得一个踉跄,全靠抓住云玖的胳膊才勉强站定,随即她立马意识到徐承书要打云玖。
“住手!”她急切的呵斥了一声,云玖身形一怔,与此同时,一声惨叫响起。
云玖一只胳膊任由萧姝言抓着,单手用力,拧断了徐承书的手。
在公主没去抓奸之前,他就撞见过徐承书和旁的女人厮混,可惜在他向公主告发时,才开口,公主命人把他拖出去打了一顿。
他心里极厌恶徐承书,私心认为他配不上公主这样清风霁月的人物。
此刻徐承书居然不知死活在公主府门前诋毁公主的清誉!
只是他没想到他刚动手,公主急了,是心疼徐承书么?
云玖面上闪过嘲弄的笑意,都是他逾矩,自以为公主这些时日待他与旁人不同,便放肆了些,差点忘了自己只是个卑贱的暗卫。
主子的事,他有什么资格自作主张。
徐承书抱着手腕倒在地上惨叫。
云玖俯身跪在地上,双手捧着剑,“主子恕罪。”
萧姝言一时失去依靠,她抬手虚空摸了一下刚才云玖站着的方向,原来是云玖打了徐承书,听徐承书的惨叫,估计伤得不轻。
她小小的肉疼了一下,看来明个儿少不得又要被御史弹劾了。
不过,打得好,从前她只道徐承书狠绝,今日才晓得他嘴巴也恶臭!
“你这该死的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徐承书抱着胳膊倒在地上打滚,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如雨般落下,嘴里叫嚷着要杀人。
他身边跟来的随从和郎中,在扶他起身和教训云玖之间,左右为难。
“快上啊!给我打死他!”
云玖跪在地上,垂着眼眸,“公主莫要为难,属下……”
他捧着剑,想让是主子亲自处置了他,又恐主子手上沾染污秽。
“过来。”萧姝言薄唇轻启。
秋棠和秋月被眼前的变故吓了一跳,慌得上前搀扶萧姝言。
“公主,属下死罪。”
云玖挺直腰身跪在地上,莫说徐承书是徐老尚书的长孙,便是秀才身份,他一个奴契的下人拧断了秀才公子的手,最轻也得是流刑。
可他就是看不惯此人言语轻薄公主!
云玖拔出剑,他已经无甚亲人,若不是为报公主当年的恩情,他也不会和沈绣衣一起进公主府的暗卫营,与其等待流放,他情愿一死。
“秋棠快把人扶起来。”萧姝言听见长剑出鞘的声音,脸色极其不好,云玖不会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徐承书吧?
秋棠哭丧着脸,身体轻颤,她看了一眼地上哀嚎的徐承书,又看了一心求死的云玖,完全拿不准公主的心思,“您是让奴婢扶……扶云护卫还是……”
她抿着唇,几乎要哭出声。
萧姝言烦躁的甩开她搀扶的手,“云玖!”
“主子……”云玖总算鼓起勇气抬头看向萧姝言,萧姝言云鬓轻颤,面色冰冷如同冬日里的寂寂寒雪,看得出来她极生气。
她循着声音走上前,一把握住云玖手中出鞘的剑,剑刃锋利,白净纤长的手立刻被鲜血染红。
云玖心里一紧,想要抽出她手中的剑,又恐稍有动作,伤她更深,慌乱之间只得急忙松手。
萧姝言压低声音斥问,“你要作甚?搀扶本宫时突然撒手,你是想让本宫当众出丑吗?”
云玖垂眸,眼里全是她手上的血,认罪的话哽在喉咙。
“一群蠢材,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的府苑是菜市口呢!”
她长身玉立,手里横拿着剑,鬓边的乌发随风扬起,声调不高,但极有威严。她这样的姿态颇有十五岁那年在猎场挽弓猎雁的气度,当年的平宁公主,端的是清资雅致,独殿众芳。
府门前的众人轰然跪了一地,口呼“公主恕罪”。
“守卫何在?”
“属下在。”
萧姝言将手中长剑重重的掷在地上,凤眸上挑,“再有登门犯上者,可尽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