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光宇脚下发力冲向高墙,随着“轰隆!”一声,碎石飞溅,墙上出现一个两米左右的大洞,几人紧紧跟上。
在竖井入口,陈元被邵启城背着,对众人说:
“咳!咳!郎小姐先下,老高,海伦,你们负责断后......下的时候......一定要快!”
陈元下到井口,把炸弹放置在进口竖梯旁,让邵启城在距离井口约四十米的地方放下他。
靠在隧道壁上,陈元强打精神,注视着井口的动静。
不远处郎未晚在低声饮泣,看起来郎卫国的情况不太好。
陈元很想去查看他的伤势,但必须先解决追兵,否则众人都难以摆脱危险。
“噗通!”一声带着地面的震动,海伦在梯子中部就急切的跳到地面。
最后的高光宇下到竖井中,合上井盖。
陈元的心稍稍放松些,他最担心最后一个人受到攻击。
等高邵两人也汇合在陈元身旁,他却没有下令出发,努力克制着闭上眼睛的欲望,目光仍然死死盯着梯子。
突然,井盖被打开,一个人影出现在梯子上。
随着落地的震动,他也跳了下来,在他落地的一瞬间,陈元按下引爆按钮。
惊天动地的爆炸就在四十余米的井口下方发生,这个竖井就此倾塌,火光浓烟中,无数碎石泥土扑天盖地般四处迸射。
随着碎石飞出的,还有一个残缺的兽人身体,无论这个五级兽人是否有活命的机会,可以确定的是他没有追击的能力了。
“父亲!父亲!”
郎未晚带着哭腔的呼唤声传入陈元耳中
陈元在邵启城的搀扶下,挪动到郎卫国身边,蹲下身查看他的伤势,摸出器官再生剂。
“不...”郎卫国艰难的摇头阻止。
五级兽人的那一击既狠又准,一刀切断了郎卫国的脊柱,看着他惨白的脸色,陈元明白他的意思,心中一阵难过。
“......我没什么遗憾了,答应我......照顾好未晚...”郎卫国艰难地说,又看着女儿,脸上露出慈爱的神色:“未晚,对不起...”
在郎未晚悲伤的哭泣声中,郎卫国闭上双眼。
“走!”陈元没时间悲伤,用尽气力爆出一声低吼。
邵启城迅速背起陈元,在他的指引下,在隧道中奔跑。
陈元感觉这次受的伤比任何一次都严重,抬手看看表5:57,他的计划是在6点半前出城。
十几分钟后,众人从竖井爬上地面,迅速跑到越野车前。
邵启城疑惑地问:“就一辆越野车,我们怎么走?”
陈元脸色煞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虚弱的掏出中级器官再生剂给自己注射上,缓了几分钟,感觉体内的伤势勉强可以控制。
高光宇身上也挨了几枪,不过都是普通二三级步枪子弹,他皮糙肉厚,伤势无大碍,其他人也难以幸免,几乎都带着枪伤。
让邵启城将他放在驾驶坐上,叫过于秀维、高光宇和邵启城低声说:
“你们跟着小韦去准备好的房子,养好伤势,过几日再从白江转道安北,这期间不许任何人和外界联系。”
“可是你伤这么重...”于秀维急了。
“我已经暴露了,留下来大家都危险!”陈元打断了她的话,然后又喊来郎未晚:“未晚上车跟我走!”
郎未晚和自己肯定会在名都的封锁名单上,留下也比较危险,而其他人完全可以等养好伤势,光明正大的离开。
“幸小姐也跟我走!”陈元的视线又落到面色苍白的幸优脸上。
“求您!”幸优摇头,一脸恳求的望着陈元。
这一天发生的事对她的冲击太大,她无法接受成为一名犯罪团伙主犯,而且她也无法承受离开名都的现实。
“上车!”路途艰辛且时间紧迫,陈元没时间和她商量。
他一把抓住幸优的手,感受到那只颤抖的冰凉的手传递的抗拒。
“你必须走!”陈元的语气不容拒绝。
幸优仿佛认命了一般,手上的抗拒力消失了,泪眼模糊的被陈元推上车。
郎未晚泪流满面,哽咽着问:“父亲怎么办?”
陈元沉声说:“火化吧,日后骨灰带回上阳!”
“交给我吧。”高光宇接过郎卫国的尸体,郑重对陈元说:“保重!”
“嗯!你们小心。”
器官再生药剂的强大药力维持着陈元的体力,越野车一阵轰鸣,车身震栗,随即后轮飞速旋转,带起碎雪飞扬,冲出街道。
越野车上,陈元紧张的不时抬手看表,6:25,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封锁城门。
按时间推算,警察委员会应该没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
郎未晚难忍悲痛,还在后座低低的啜泣着。
陈元很想安慰她,身体上传来的巨大伤痛令他有心无力。
他也不知该怎么安慰郎未晚,这个可怜的女人一日之内失去了最亲的两个亲人,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幸优掩面拭泪,不时的看向窗外的城市。
陈元不难理解她的难舍,离开生活了二十二年的故乡,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艰难的时刻。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咆哮着划过雪地冲出城门,望着车外茫茫雪原,陈元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胸口的疼痛涌上,一阵眩晕感传来,陈元微微摇摇头,努力地让自己保持清醒。
“我来开吧!”幸优看出他体力不支。
两人交换了位置,陈元躺在后座昏昏沉沉的闭上了双眼。
名都城内此时气氛森严,火车站和城门处已经布满了大批封闭的合金甲内的城防军士。
警察倾巢而出,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警察,在城中展开大规模的搜查。
名都合金公司星金库被抢走的星金价值11亿元,如此巨大的损失不仅名都合金不能承受,这种珍贵的战略物资名都城同样不允有失。
消息在名都城内迅速扩散,掀起的波澜不断发酵,名都合金公司是名都城重要的大企业,是装备制造工业最大的合金供应商。
这已经不仅仅是原家的事了,尤其原家只是名都合金公司的大股东之一,远远达不到控股的地步。
傍晚,北一区,橘家的宅邸中。
中央主客厅中坐着十几位衣冠楚楚的老少,都在听一位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说话:
“......原清盛被杀,还死了一位五级兽化公民,名都合金公司损失惨重,被抢走价值11亿的星金......”
“刚得到的情报,这个团伙知道的成员有小四、郎卫国和郎未晚父女,据警察委员会的侦查,真理教教堂的爆炸也是他们的手笔。”
仪态优雅的坐在一位清俊中年人身后的橘织姬身子一颤,怕被家人看出端倪,慌忙低下头,心中乱成一团。
她听见坐在前面沙发上的父亲的声音:“杀人抢劫星金工厂是为了钱,炸掉教堂是为什么?”
“恐怕图财只是顺带,据情报说,原清盛为了霸占一个女人,杀死了郎卫国唯一的儿子。郎卫国为了复仇从上阳来到名都,为此事谋划了两年多。至于真理教的爆炸案暂时还不明原因。”
中年男人脸上浮现一丝冷笑。
“名都合金的董事们怕是要吵骂些日子,真想给他们加吧火啊!”坐在前面的父亲语气轻松。
“好了,涉及名都的重大损失,原家这件事我们不参与,最近都低调点。”坐在中间的瘦削老人沉着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都低头称:“是!”
越野车上,陈元昏沉的睁开双眼,胸口的剧痛提醒他还活着。
艰难的转头看看身边,郎未晚的脑袋靠在他的肩头睡着。
车窗外天色微黑,陈元心中一紧,抬起手臂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稍微活动了一下,感觉伤势没有恶化,对开车的幸优说:“没有经过木屋吗?”
“嗯,这一路都没见呢!连夜走么?”
陈元看了眼车窗外的大雪,说:“不行,找一处空旷的雪地,在车上过夜吧!”
“嗯!”幸优点头。
郎未晚悠悠的醒来,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呐呐的问:“到木屋了吗?”
“我们就在车上过夜!”
十几分钟后,越野车在一处空旷的雪坡顶停下。
郎未晚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食物,三人一天没吃东西,都已饥肠辘辘。
见郎未晚没什么胃口,陈元劝慰她:
“不要伤心了,活着最重要,接下来我们还有一段艰苦的旅程,必须保证体力。”
郎未晚眼泪又掉下来,捂着脸哀泣:“我一个亲人都没了。”
陈元叹口气:“我答应过郎教授,如果万一他出事,一定照顾好你,以后我就是你的弟弟,你的亲人。”
这个世界生存如此不易,每一步都伴随着同伴的死亡,陈元感觉像是踏着同伴的鲜血行走,这种责任他逃避不了,也不能逃避。
三人简单吃了几口,陈元咬牙尝试着起身,撕心裂肺的剧痛和身体的无力感让他对下一步计划添了几分忧虑。
夜晚,车窗外寒风呼啸,越野车体太大了,即便有空调,车内也算不上暖和。
陈元感觉浑身跟散了架一样,他从未离死亡这么近,希望器官再生药剂还发挥效力,他又昏昏沉沉的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