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陆尘刚刚说完,下方期待的众人脸上都浮现出古怪的神情。
礼、乐、书,这三者大家都没有意见。
数就有些勉强了,至于射和御,没有一个人认为这两者和君子有关。
“陆圣之言,下官不敢苟同。”
监察御史方朗实在忍不住了,起身打断陆尘。
“我们可是读书人,岂能和粗卑的兵卒一样学射箭,岂能和低微的车夫一样去赶马车?”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有辱斯文!”
陆尘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方大人,以后若是对本圣有何意见尽管直接说,你便是说了本圣也会管饭,你不必担心本圣会说你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来骂娘。”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陆圣说得太对了!
方朗这厮上午还捧杀陆圣呢,吃完饭就变成喷子了。
方朗嘴角抽搐个不停,整张脸红得关二哥似的,怒道:“本官难道说错了?莫非你们也认为,兵卒和车夫也算是君子吗?”
“谁说兵卒和车夫就不能是君子?”
陆尘冷哼一声,“本圣上午方才讲过,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此之谓大丈夫,难道你都忘了?”
方朗敢站出来,自然早有准备,冷笑一声说道:“此乃陆圣一家之言,抛开此言正确与否不提,陆圣将君子与贩夫走卒相提并论,将列代圣贤置于何地?”
好拳法!
陆尘冷笑道:“呵呵,你都抛开正确与否不谈了,本圣还和你说些什么?”
“陆圣莫要转移话题,还请陆圣回答下官,你将贩夫走卒与列代圣贤君子相提并论,你在亵渎圣贤!”方朗厉声道。
陆尘淡淡一笑:“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
“以上诸人皆出身卑贱,若依你之言他们都不配是君子吗?”
方朗吓得魂飞魄散。
陆尘说的这几个,全都是上古圣贤。
其中舜更为恐怖,那可是五帝之首,“天下明德,皆自虞舜始”的舜帝!
哪个敢说他不是君子?
天下读书人秒秒钟喷死你!
陆尘目光扫过众人:“各位也如方朗一般吗?”
“没有没有!”
“不是不是!”
“陆圣言之有理!”
“方朗亵渎圣贤,罪该万死!”
众人迅速和方朗切割。
唐皇高声道:“来人,将方朗带下去!”
御前侍卫立刻进来,把吓成一滩泥的方朗拖出去。
宁王系官员戚戚然地看着他,兔死狐悲之情溢于言表,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替他求情,反而暗下决心,日后绝不能和陆尘对着干。
同时心里也暗暗埋怨着。
方朗啊方朗,明明可以和上午一样捧杀,为什么你非要作死去和他硬刚?
难道活着不香吗?
“君子与否在于品格而非出身,官居显位同样有如方朗般不敬圣贤者,卑贱之徒亦有天下明德之始的舜帝。”
陆尘悠悠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人人生而平等,若是自恃身份鄙夷他人,就像是方朗,自以为比寻常百姓多读了几天书多识几个字,便眼高于顶目中无人,此等人有何品格之言?”
“此等人即便为官,亦是尸位素餐!”
众人无不汗颜。
他们之前又何尝不是与方朗一样的想法。
只不过,没有人说出来罢了。
“此事揭过,本圣继续讲解君子六艺。”
君子六艺的内容本就不多,很快陆尘就讲完了。
有方朗前车之鉴,没人敢再提出异议。
陆尘说道:“世人皆叹当今君子稀少,却不知秦汉之前的上古时代百家争鸣,古之儒者并非只修文道而是是文武双修,即使不修武道也通武艺战术。而今儒却只知读书空谈,少了古儒的血性,品格有缺,自然君子少见。”
“陆圣,老夫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房玄龄说道。
“房相请讲。”陆尘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圣说古儒文武双修,但是老夫自认阅尽群书,却从未见哪本书中有所提及,还请陆圣解惑。”房玄龄说道。
陆尘说道:“房相这才是正常的学术探讨。理不辩不明,有置疑本圣者,本圣欢迎来辩,但若是给本圣乱扣帽子,那便别怪本圣以直报怨了。”
大家都知道他指的是谁,宁王系官员全都低着头,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陆尘这才对房玄龄道:“敢问房相,君子可以报仇吗?”
“当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房玄龄说道。
“那么,父母之仇,当如何报?”陆尘又问道。
“父母之仇弗与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交游之仇不同国。”房玄龄道。
意思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无论仇人在哪里都要找到杀死他;兄弟被人杀了要随时带着兵器准备报仇;朋友被人杀了要么你为朋友报仇,要么离开这个国家,反正不能和他同处一国。
在复仇这一点上,中洲和陆尘前世观战一致。
“房相所言极是,父母之仇,寝苫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也。遇诸市朝,不反兵而斗。”陆尘说道。
就是说,父母之仇要睡在草垫上都时刻拿着盾牌兵器,仇没有报不能去当官享受,不能和仇人活在同一个青天下,如果在市集上碰到仇人连回去拿兵器都不用了直接上去拼命。
“老夫深以为然,可是这和射御二艺有何关系?又如何证明古儒文武双修?”房玄龄问道。
“古儒不文武双修,怎么能随身携带兵器准备报仇?学射箭为的是什么,看到仇人一箭射死他!学御车为的是什么?万一身边没带兵器,赶马车也能把仇人创死!”
陆尘微微一笑,“另外,还记得本圣上午曾经说过一句话吗?朝闻道,夕死可矣,此话还有一解,同样适用于复仇。”
“请陆圣明言。”房玄龄说道。
“简单地说就是,早上知道去仇家的道路,晚上就可以杀死他了。”陆尘一本正经道。
众人满脸懵逼。
明明觉得他说的不对劲,可为什么我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