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的抽泣声戛然而止,怔怔地看着李凝儿。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公主让他迎接驸马就是字面意思,而不是她想当然的阻拦。
“来人,全都拖下去杖责五十,逐出府外!”李凝儿冷声说道。
立刻有太监上前来,拖起张氏和那些仆妇便往外走。
“公主饶命,老奴知错了,老奴再也不敢了!”张氏吓得连声求饶。
李凝儿却充耳不闻,目光扫过公主府众人,声音清冷。
“这里虽然是公主府,但夫为妻纲,驸马才是这里的天!若是再有人对驸马无礼,搬弄是非,一律杖毙!”
府中众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战。
她们知道,公主府变天了!
“公主且慢!”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陆尘竟然拦住了李凝儿。
张氏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扯着脖子喊道:“驸马,老奴错了,老奴再也不敢了!”
陆尘看也不看她,问李凝儿:“公主可知我为何如此气愤?”
“为何?”李凝儿问道。
“她是你乳母,若只是冒犯我,看在公主面上也不会与她计较,但是——”
陆尘伸手一指张氏,“这老狗竟敢自比母后!”
“好大的狗胆!”
李凝儿目光陡然凌厉,就像两把刀子死死地盯着张氏。
张氏吓得瘫成一团泥。
自比皇后,是谋逆大罪,当诛九族!
“所以,还是送去锦衣卫衙门,查查是否还有同党。”陆尘平淡地说道。
“送锦衣卫!”李凝儿咬牙切齿道。
陆尘脸上云淡风轻,心中却暗道:“原主啊,我已经替你报仇了,你就别回来了。”
原主在公主府受了那么欺辱,基本都是张氏和其亲信爪牙所为。
陆尘要替原主报仇,仅仅一个张氏不够。
但若一网打尽,则会显得心胸狭窄,与他在唐皇面前立下的人设不符。
将她交给锦衣卫,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还不会影响陆尘的声誉。
一举两得!
陆尘就是这么腹黑,还在柔声安慰着李凝儿。
“今日不只是父皇的寿辰,更是我们的大喜的日子,何必为这种小人生气,我们还是早些安息吧。”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李凝儿满面飞红。
一半是羞涩,另一半则是愧疚。
这些年张氏没少搬弄陆尘是非,而她却信以为真,从未真正了解过陆尘。
“驸马以前受恶奴欺辱,凝儿却始终未曾察觉,还对驸马多有误会,在此向驸马赔礼了。”
李凝儿说完盈盈拜下。
“你我夫妻何必如此客气,何况今日是我们洞房之夜,不要让这些腌臜事影响了心情。”
陆尘急忙扶住她,不想动作有些大,指尖碰触之处坚挺柔腻,弹性十足,让他忍不住又勾了两下手指。
李凝儿脸更红了,声如蚊蚋道:“我们进去吧。”
两人成婚后一直没有同房,后院是公主居所,原主都未曾进来过。
陆尘随李凝儿进了后院,只有早晨服侍陆尘那两个俊俏宫女跟在两人身边。
陆尘也想起她们的名字,一个叫白薇,一个叫绿萼,都是李凝儿最亲近的贴身侍女。
由此也能看出,李凝儿虽然不喜欢原主,但对他其实不错,否则也不会让贴身侍女去照料。
陆尘发现,这两个小丫头一直都好奇地看着他。
“你们看我作甚?”陆尘问道。
“驸马恕罪。”白薇急忙告罪。
绿萼却要胆大得多,问道:“驸马,公主说你在陛下寿宴上对出了千古绝对,连胜耶律川三场,是真的吗?”
“当然。”陆尘笑道。
“那为何驸马以前……”
“绿萼!”
李凝儿狠狠地瞪了眼绿萼。
“婢子错了,请驸马恕罪!”绿萼连忙认错。
“无妨,”陆尘笑着摆了摆手,“以前我在韬光养晦罢了。”
他又搬出忽悠唐皇那套说辞。
李凝儿的目光渐渐从不解变成惭愧,最后满满的全是崇拜。
“世人都说凝儿乃是大唐第一才女,今日方知与驸马相比,如萤火之光与皓月争辉。”
说话间,来到李凝儿寝宫。
可是到了闺房门前,李凝儿却站住脚步:“驸马且先去更衣,白薇,你去服侍驸马。”
皇帝女儿就是难伺候,都这时候了还更什么衣啊。
心里吐槽,陆尘嘴上却没有反对,跟着白薇进了偏殿。
进门就看见一身大红袍挂在房中。
新郎服。
陆尘不由笑了。
两人大婚之日只拜了天地,李凝儿这是要把后面的程序补全了。
果然是个公主,还挺讲究仪式感。
陆尘在白薇的服侍下,换上新郎袍,来到闺房。
推门而入,只见李凝儿身穿嫁衣,头戴盖头,端坐在玉雕牙床上。
陆尘心情激荡,快步走上去,轻轻揭开盖头。
此前李凝儿一直都戴着面纱,原主的记忆也保留在李凝儿及茾之前,间隔五六年早已有些模糊。
现在,陆尘终于看到了李凝儿的真容。
那是一张无比精致的脸,每一寸皮肤都没有瑕疵,美得不可方物。
陆尘前世处于信息大爆炸时代,各种各样的美女网上都能找得到,但却没有一个能够和李凝儿相提并论。
陆尘一时间不由得看呆了。
“相公。”
李凝儿满面娇羞唤道。
脸红得就像熟透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这声相公意味着从这刻开始,陆尘不再只是名义上的驸马,而是李凝儿的夫君。
“娘子!”
陆尘也改了口,用力地咽了下口水,“天色不早,我们安歇吧。”
噗嗤!
身后传来两声窃笑。
陆尘转身瞪了眼白薇和绿萼,一点眼力架都没有。
“这里不用你们服侍了,出去吧。”
“驸马,还要喝合卺酒呢。”
陆尘这才注意到,绿萼托着紫檀方盘,摆着两只白玉盏,而白薇手中则持着一只白玉壶。
白薇斟满两杯酒,绿萼将紫檀方舟送到面前。
陆尘和李凝儿各自取一杯酒,交杯而饮。
“你们可以走了!”
陆尘把白薇绿萼赶出门,转身看向玉床上的李凝儿。
李凝儿心里慌乱得仿佛有只小鹿在跳来跳去,躲闪着陆尘的视线。
陆尘过去揽住李凝儿的玉肩,低头用力吻了上去。
李凝儿嘤咛一声,仿佛丧失了意识,感觉整个人都迷乱了。
再度清醒时,已是钗斜鬓乱,嫁衣也不知什么时候被陆尘解开。
“相公……”
李凝儿目光痴迷,“相公,天色尚早,不如我们再饮几杯?”
“饮什么酒啊,不如为夫吟诗给你听?”陆尘笑道,手上动作却丝毫不见减慢。
“好啊,凝儿想听相公吟诗。”李凝儿欣喜道。
陆尘略加思索,想到明代尤侗所做的一首《西江月·新嫁娘》最为应景,当场吟了起来。
“月下云翘卸早,灯前罗帐眠迟。
今宵犹是女孩儿。
明日居然娘子。
小婢偷翻翠被,新郎初试蛾眉。
最怜妆罢见人时。
尽道一声恭喜。”
吟得李凝儿芳心荡漾,连声娇呼道:“好诗,好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