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连忙搀着柟栀,与其一同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她自然是害怕魔神之子这个冷血魔头的,但却不明已在他身边待了好些时日却依旧被好生伺候着的南枝在害怕些什么?
那日她想带小女君走的时候,都还未能感受到她此刻的这般害怕,慌乱。二人都不愿意回头,只是一个劲得往回走。
支离敛眸,蹙眉,心中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总之是不好受的。
豹尾在砅川传给小女君的魔气统统被他给吸到了自己的体内,他虽无大所谓的,但那日夺天刑时一心不能二用,还是被豹尾钻了空子,这才让他后来一直都不能恢复,也至于山崖之上,他也有所被影响。
豹尾的做法正好也激怒了他,所以在动手之前他必须确保季柟栀远离了豹尾的魔爪,也能让他可以放手一搏得去对付那宵小之辈。
可这一切的心计,好似都让她误会了去。
回到住处,季柟栀神情痛苦地躺下,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蓁蓁知道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静养,没什么话安慰得上,便也不留在里面碍事了。
……
那日山崖边被豹尾掐着脖子,以死要挟的画面历历在目,闭上眼睛,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黑暗,一幕幕却避之不及地都在眼前回放着。
被牺牲,被抛下山崖,被激流冲走……
每一幕都是惊心动魄,随时丧命的。
但就算是面对死亡,她也没有忘记那一句‘无关紧要’,此一句一出,就犹如利刃刺进了她的胸膛,本还想为了性命再做一番挣扎,就算是无助于现实,但至少她有努力过。
可那四个字就像是化作了锁链,将她的四肢所捆绑,任由那柄利刃在她心中一刀又一刀地攻击,刺入血肉,痛入骨髓。
她不愿再回忆,但只要她闭上眼,这一切就好似在重演。
苦得她不愿醒来。
那脖子上的抓痕还在隐隐发烫,身上的擦伤也都有好几处,淤青更是数不清。
……
季柟栀醒来多日,几乎每日清醒后她都会下榻走走,而只要是在路上遇到支离,她都会刻意躲开,绕道而行。
不管对方是在练剑还是喝茶,就算在场的还有蜚古和天刑剑灵,她都会扭头就走,毫不犹豫。
今日,与天刑正在屋前过招的支离,再一次见到了下楼散步的柟栀,他本不在意,但就在她再次转身就走,毫无情面可言的时候,他愣住了,停了手。
剑灵也随之停手,抱着剑,疑惑地望向他,毕竟支离这个人,在这种关头向来不会走神,就算是山崩地裂,他也不会有所被打扰分神。
今日可真是奇了怪了,他竟在这种时候停手,且有些微怒的模样简直是把天刑搞得一头雾水,心中暗道自己也没有做错什么,更无得罪于他。
端着煮好的茶水前来,蜚古见二人停下,本以为是停手后的歇息,却注意到了支离的不对劲,又看到了天刑的疯狂暗示,那眼神简直是夸张至极。
蜚古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到二人上楼的背影,季柟栀是真的一眼也不多看地就进屋去了,蓁蓁则还回头看了一眼楼下的人,随后也跟着进去。
“茶。”
蜚古端着茶来,本为了支离准备的。
却只见他敛眸,甩袖从他的面前路过,回了屋里,看也不看他一眼。
天刑剑连忙跟上,还不忘挥手让蜚古也一起进来。
支离气冲冲地进去,站在那,也不说话,只要看一眼他的背影,不用问也能猜得出来,此时的他眼神估计都能杀人。
剑灵与蜚古也不敢出声,屏气对视,眼里都是推脱,都不愿做那个先开口的人。
他们就在后面推了许久,都不愿做那个戳破这诡异气氛的人,却等到了支离开口。
“她…在躲着我?”
语气严肃,冷声质问,当中还带着些许怒气。
剑灵连忙否认:“没有吧!”
蜚古却歪头满眼疑问‘没有吗?’。
剑灵挤眉弄眼,疯狂暗示着他不要说话。蜚古闭嘴,这些时日倒是学会了看眼神暗示,只是支离却没了反应,只是背着二人站了许久,也不说话。
云间海禁地。
渡海桥的另一头。
白墨本想取来之前以冰莲炼制的丹药,却得知云间海上还有一株存活下来的冰莲,与之前去寒水族里要得的同一批药材。
他将其取走,前来见云晞。
“天刑剑还未从他手中抢来吗?”云晞见面第一句便寻到了他心中的刺。
白墨不愿理会,照常给她把脉。
“不说话?你以为不说话这一切就不存在了吗?”云晞虽说话无力,但依旧能听出里面的尖酸刻薄,“呵!事情做不好就算了,连自己的女人你不也照样保护不好?”
若说这世间无人敢窥探天尊心中所想,那么云晞只会是那个最了解他痛处之人,最明了哪里才是他真正在意与不愿提及的地方。
“你闭嘴!”
白墨瞬时恼羞成怒,一把狠狠地抓住了她的喉咙,将她摁在了软榻上,眼里满是怒火与恨意。
“杀了我啊!你动手!”
云晞自从被救后就一直住在这里,虽将云间海美景尽收眼底,但她却半步都不能踏出这个殿宇,病痛缠身,却没有一个解脱,对她而言,如同囚牢,生不如死。
白墨浑身杀气,丝毫不像是一个天尊该有的和蔼,反倒是像极了索命的恶鬼。
看着云晞渐渐呼吸不上来,憋得通红的脖子与脸庞,他好似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故人犹如眼前,此情却勾起了他最深处的回忆。
“我没弄疼你吧……”
白墨忽地放手,将云晞扶起来,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她害怕地捂着自己的脖子,慌张地后退着,不愿接受他的道歉。
“若姐姐还在世,她一定对你失望透顶。”云晞眼里含泪,就算是害怕极了,也要说出这句极易激怒于他的话。
白墨的故人,是一位他见了一眼,便再也忘不了的女子。
那人也正是离云晞的姐姐,离云舒。
这两姐妹的容貌,不说一模一样,也有七八分相似,只要是同样的穿着打扮,若非了解二人便极为难以分出。
离云舒离世后,白墨不仅没有为她举办葬礼,反倒是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这些年来,在云间海上,离云舒也成了禁词,无人敢再提起。
可离云晞是谁,她可是靠着自己做成了至暮河唯一的魔女,就算是这世间再无人敢提起这个名字,那么她也会毫无顾忌的说出来。
白墨见她给脸不要脸,简直是太过猖狂,便直接挥出一个术法,让其晕倒过去,将她扶正,拿出了那棵离云晞一直都想得到了寒玉冰莲。
魔女自从那场大战后,身受重伤,养了好几年才勉强下榻,白墨也为她在云间海上下收集了不少名贵药材,可谓是付出了极大的努力,才让她捡回半条命,但这治疗的过程当然是极其痛苦的。
而先前发现的寒玉冰莲,皆被带回来炼作了丹药。白墨此次前去,可是好不容易寻到了这存活的最后一株寒玉冰莲,甚至已是这世间上存活下来的最后一株。
离云晞已晕下,白墨此时竟熟练地为她疗起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