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将她救下来的日子,她死也不愿疗伤,服药,每次都是趁着她伤重,沉沉睡去的时候,他才敢前来悄悄替她疗伤。
好不容易捡回半条命,她却常常寻短见,让白墨十分头疼,那段日子里也是常常跑来禁地阻止她,可把他给气坏了。
云晞与云舒实在像,既故人已去,白墨便想着一定要将她救下,以弥补一下当年没能救下云舒的遗憾。
或许这般想法已成病态,他看见云晞的时候,恍惚中总觉得云舒并没有离去,还留在他的身边。
想到这里,他的心便异常的痛,眼眶湿润,他将那株保存许久,眼看已有枯萎之象的寒玉冰莲炼化,趁云晞还未醒来,没有反抗的机会,便已将炼化的冰莲送入了她的体内。
云晞苟活至今,身体本就虚弱至极,全靠着那些名贵药材炼制的仙丹吊着一口气。而寒玉冰莲的气焰极冲,就算有天尊在此护法,云晞也开始有了逐渐激烈的反应。
很明显,这株冰莲对于云晞来说,并未就是那根救命稻草,适得其反,更加重了她的病情。
只见她浑身抽搐,面目扭曲,呼吸急促,抓着软榻的手发白,体内经脉混乱,一时间竟给白墨吓住了。
他慌乱地想要帮她,却是病急乱投医,传给她的灵力反而给她病重的身体加了不少压力。
离云晞的身体本就虚弱,此时遭此一罪,分明已经要撑不过去了,只见她最后口吐鲜血,染红了她的一身素衣。
白皙的皮肤上沾染着鲜红的血液,显得异常冷艳,而她忽地睁开眼,死死地盯住了白墨。
眼中满是仇恨与不服,到最后一刻,眼里充血也依旧不愿合上,启唇却说不出话。
白墨心中大悚,满面惊慌,他就算是平日里云间海的定海神针,面对这一幕,也终究是手足无措。
他心中悔意,愣在原地。
她不是她,更不能替她原谅他。
她只是她,是那个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拆食入腹之人。
他愣了,心中悲痛欲绝,强忍泪水。
可少年的爱意,终无人知晓。
晚冬的积雪已覆盖不住山头上的绿意内敛,冬日落叶随风飘散,枝头已长出新叶,春意盎然。
一抹碧落色的人影于天空划过,一双白色羽翼极为吸睛,扇动的白羽在风中翱翔,自由且享受。
那人影一瞬飞过至暮河,来到了魔族领地深处。
白祁缓缓落地,收起一双庞大的白羽翅膀,碧落色的衣摆被风吹得飘起,他坚毅挺拔的后背也更为显眼。
这里是魔族成群结队的驻地,白祁身为仙君,单枪匹马地入了此地,随后从人群中穿过,安闲自得。
众魔见此,皆为震惊于他的勇气,分让开一条道来,眼神再也离不开他,随着他而去。
“白祁,你竟敢一人来此?!”
豹尾那掩面的白丝之下,是奸诈的眸光。
“白祁前来,只为求见魔尊大人。”
他微微欠身,就算是此时的天族压魔族一头,他也依旧以和为善,并未有任何架势,走在群魔之中,唯一一个长相最为接近人族的他显得倒没有那么高高在上,反倒是融洽的。
而他的意思也很显然易见,他来此只为见魔尊。
周围的魔人皆紧紧地将他盯住,眼神凶狠,心中都压着无尽的怒火,若不是因为实力不足,内斗不断,他们估计恨不得现在就群起而攻之,手刃了这位来自云间海,所谓高高在上的仙君白祁。
“魔尊岂是你说想见就能见的?”豹尾从那团黑气之中缓步走出,奸诈的模样可谓是魔之首。
那道无形的气焰降下,毕竟是魔尊身边的红人,就算在众魔王的面前,他还是有说话权的,那么此时他也算是替大家给这个贵客来了个下马威。
白祁抬眸,气势也不输,只在一瞬便将气焰燃起,反制了回去,神色不变,二人却已经较量了一场。
就在二人私下打得不可开交之时,一道锋利且迅速的剑意狠狠地朝二人袭来,从中而过,果决而利索。
白祁微抬下巴,眼神中多了一丝挑衅,衣摆被胡乱吹起,他依旧纹丝不动,他知道,他想见的人来了。
众魔知来者是首,心中看戏的意思便更加浓烈,显然比方才有了底气。
“魔尊大人,本君还以为差些请不动您了。”白祁虽面带笑意,笑中藏刀。
魔尊支河一袭藏青色长袍,落于群魔之中,山坡之上,垂眸鄙视着来者。
他不接话,明显是不想给白祁面子,只是俯视着,不说话,也无表情,看不出他的情绪。
以尊者的身姿,迎战来者。
白祁也不在意,只是微挑剑眉,一手压着宽袖,多了些耐心:“云间海想要的只有天刑剑,若交出,那么近些年来,你们违背约定所做的那些事,本君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看不见。”
云间海与至暮河向来有约定,不可越界,不可窥探。但近些年来,魔族并不算安分,他们时常派人前去云间海境内,虽无害人性命,无强取财物,但终究是越了界,若是被上报天庭……
魔尊敛眉,心中想到,白祁可是云间海的红人,更是白墨的胞弟,他这般大的口气,未必是信口开河的。
这些年来,就算是小心翼翼,自以为能瞒天过海。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总会不经意间留下了些蛛丝马迹。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白祁作为常与至暮河打交道之人,他应该更清楚,魔神之子与魔族其余人的关系,就算是魔尊都未必是能轻易地请的动他,此时白祁前来,究竟只是想要天刑剑,还是……
“你来此真的只为天刑一事?”魔尊心中存疑。
白祁挑眉,坚定道:“是…你我合作。”
“若…”魔尊试探地望向他,“本尊不呢?”
就算他与魔神之子并不对付,但他知道,支离北衾终究是至暮河土生土长的人。就算他以此事为引,成功坐稳魔尊之位,至暮河或许也不会因此而和平些,此事还需考虑。
白祁倒也不慌张,只是浅浅地动作,凭空唤出一副令牌,随后便只需看着众魔反应。
魔尊支河一眼望去,只觉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紧皱眉头再三确认,那令牌正是云间海兵符。
众魔或许不知,但他不可能看错。
兵符在手,号令的可是千万天兵天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