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无言有些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
他在云上殿前站定，握紧了剑，细细描摹着间云剑柄上的纹路，如此，心中的真实感才沉了几分。
他的身世，现在已经不太重要了。
重要的是幽云……
正思索着，远空掠来一道流光。
祝无言抬头，便见到叶舟御剑而来，潇洒地跳到了他面前：“祝师兄，我来看看这里发生了什么……你这是什么表情？”
祝无言眨了眨眼。叶舟见他身体恢复，手里还提着剑，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师兄，我当时也是无心误会，谁能想到那小孩就是你呢……你，你现在莫非是想同我算账？”
祝无言微笑着还剑入鞘，道：“怎会？”
叶舟：“……当真？先说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信你！”
得了祝无言的保证后，叶舟才放下心来，道：“说回来，方才云上殿这边劫雷大作，狂风阵阵，看得我是一阵阵揪心。是出了什么大事？”
祝无言：“叶师弟，你这代掌门恐怕要一直当下去了。”
叶舟登时连退了好几步：“什么？？！掌门师兄真的成功飞升了？！”
这话说得奇怪，祝无言看了叶舟一眼。叶舟已经拢了拢袖，神色复杂，有些怅然地抬头望着这一片澄澈蓝空：“果然是飞升了吧，一说到掌门师兄，我这记忆都开始模糊了……不说了，这可是要操办的大喜事！掌门之位就免了，这份福气还是留给师侄消受吧。”
说完，他转头看向祝无言，见祝师兄面上也是浅笑，只是不知为何笑得他心里有些发毛，当即一拱手，他忙不迭御剑溜了。
祝无言面上的浅笑渐渐淡去，回看云上殿。
“……”
不知看了多久，身后又有脚步声接近。
一件外袍悄然披在了他身上，来人果然是谢临风。
他神色如常，帮祝无言拢了拢外袍：“天转凉了，师尊在这看什么呢？”
这下看谢临风终于不用仰头了。
祝无言转身，微微抬眸，和谢临风对视。谢临风眸底带了几分探究：“师尊的身体是如何恢复的？”
祝无言：“你也不知道吗？”
“间云剑上的术法忽然被阻断了，我看不见，心里不安，就过来找师尊了。”说着，谢临风语速快了些，“师尊现在感觉如何？可有不适……师尊？”
话被打断，祝无言抱住了他。
谢临风微微睁大了眼，一下怔住。祝无言道：“是薛令。”
谢临风茫然：“薛令？”
天道果然开始抹消薛令存在的痕迹了吗……
祝无言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顺手揉乱谢临风的头发：“掌门师兄，他飞升前帮我恢复了功体。”
现在他的修为更胜从前，薛令莫不是将半身修为都度给了他。
得了答案，谢临风略略一琢磨，隐约想起来师尊好像是有一个师兄早已踏入半步飞升的境界，如今飞升了也不奇怪。
至于他记不清有这么个人，更不奇怪——飞升之人么，斩断尘缘，旧日亲友都会渐渐淡其人的。
祝无言松了手，见谢临风思考得有些出神，便又揉了揉他：“不必多想，走……唔！”
谢临风俯身，堵住了他剩余未出口的话。
他自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师尊向他坦白心意后，碍于师尊身体未恢复，再情思涌动也只能生生忍住。现如今找到了机会，谢临风的动作实在算不上多温柔，唇舌相碾交缠间，祝无言几乎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谢临风一手搂住他腰间，另一手轻轻扣住他后脑，将人又环抱进来。
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一吻毕，祝无言意识都有些滞涩了，只能感到谢临风与他额间相抵，在他耳边道：“师尊，弟子忍不住……冒犯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逆徒嘴上说冒犯，手仍然不安分地箍在他腰间。
祝无言强作淡定：“松手。”
谢临风啄了啄他嘴角：“师尊，我错了。”
祝无言淡定不下去了：“不像话……回去再说！”
被自家师尊眼含水光，面带薄怒地瞪了一眼，谢临风依然心情飘飘然，两人一道御剑回去。
叶舟后来又来了一趟，告诉他明日去踏月宫商议要事，等幽云之事处理后，再在惊云办一场庆典，庆祝前掌门飞升的同时顺便庆祝秦枫接任掌门之位。
说完这些，叶舟给正黏在祝无言身上的谢临风送了一记眼刀，而后潇洒离去。
晚间，祝无言阖眼许久，都没有睡意。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他心思也有些浮躁，越是闭眼，越是清醒。
他该怎么做……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才渐渐模糊。再睁眼，周围是一片纯白的空间。
梦？
“我很佩服你，祝殿主。”一道声音从后方传来。
谢景通过系统侵入了他的意识，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面前。
谢景道：“你的表情倒也不必如此冷淡，殿主，是敌或友都是暂时的，我才帮了你一个大忙，你我二人怎么说也算交情不浅了。”
祝无言依旧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谢景一拱手。
祝无言：“你都对掌门师兄说了什么？”
“就说你要死了，顺便将一些情况如实相告而已。”谢景打了个响指，身边就多了三团光芒，“你师兄现在和谢景团聚了，这不是挺好的？”
“你也挺行的，自从你回来搅和一番后，这本废稿的剧情居然又缓缓转动了。”说着，谢景面上常年笼罩的阴郁都散去了几分，“不愧是，天选之人呐。”
“幽云之乱即将爆发，秦枫继任掌门之位，修真界和魔界合作，息逍魔尊即将和秦掌门一起前往幽云……呵呵，接下来的戏码不就是，主角斩落身负堕魔罪印之人，登道飞升了？”
祝无言眼眸微眯，声音沉下来：“在那之前，我会先切断幽云的力量链接点。”
谢景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动作一顿，将那三团光芒收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缓缓道：
“哦……所以，你真的信了凤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