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清眼前蒙着一层白雾,五脏六腑传来剧痛让她的神智清醒不了几分。
但她也本能在探寻这是个什么环境,到底是阴曹地府还是尚在人间?
突然一声哽咽夹杂着泪水的‘妈妈’二字,传过来。
莫子清钝痛的脑仁一滞,拼命想揪出几分清醒,然而她内心深处想到了什么,顿时泛滥成灾,惨白的眼底也不禁浮出一丝泪意。
她踉跄地试图抬起脑袋,朝着出声之人望过去——
温宁见她的动作,知道母亲是听到了,并且也真的清醒过来了。
“妈,是我啊,我叫宁宁。”她连忙出声,嗓音都在抖动,小跑过去,俯身用双手扶住莫子清的脑袋。
莫子清绝丽苍白的五官被呼吸罩覆盖了大半。
她脑袋无力,根本无力抬起。
可女孩儿带着哭声的嗓音,还是让她心惊肉颤,竭力睁开那双虚弱的眸子,她注视到了温宁。
猛一看到温宁的五官,莫子清的眼泪就慢慢夺出了眼眶。
那几乎与自己相似到复制的漂亮眉眼,一颦一簇间俏丽冷淡的鼻尖儿,还有那双标志性的清澈杏仁眸,如果不是她的女儿,还会是谁?
“你……”她在呼吸罩下,情绪汹涌的出声,含糊地想要问什么。
温宁的泪珠也随之坠落,砸在母女俩小心相触的手臂上,她哑着连连点头,“妈,是我,我是您从小失散的女儿,真正的女儿。”
莫子清不复平静,大口呼吸,她眼眶红红蓄满了泪光。
她终于见到了自己亲生的女儿了!这一刻,就算这么死了,她也不至于遗憾什么了。
她颤动着唇,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夹着监护夹的手指,艰难握住温宁纤细的手腕,越扣越紧。
眼中的泪意,最终化成滚烫泪滴,顺着脸颊溜进白色枕头里。
“妈,好久不见,快二十年了啊!”温宁温柔地帮她擦掉眼泪,不可置信的惊喜,又心酸:“我一直以为您在多年前那场爆炸中与外公去世了。对此,我和舅舅都深信不疑。”
“舅……你舅……”莫子清瞪大眼睛,抓着温宁的手腕想问什么。
温宁垂眸,看着她惊慌的表情,略略思索,也不难猜测出,之前谢芷音都蒙骗了她什么,她仿佛看穿莫子清的心思,回应她道,“您放心,舅舅他还活着!是不是谢芷音之前骗过您?不用担心,舅舅他活得好好的。
您若不信,等会儿我就打电话让告诉舅舅,让他来医院见您。”
莫子清红着眼眶点头,看得出她眼底的惊疑化成了高兴。
她将温宁的手腕,扣得更紧了。
那抹疼痛,却没有让温宁觉得痛,反而是无比的温暖和开心,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与莫子清时隔多年的见面,母女俩根本没有丝毫芥蒂。
再者,莫子清是她和厉北琛费尽艰辛救回来的。
此刻,温宁内心全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和颤动。
“妈,不要哭,见到我不是该高兴么。您的身体受伤很严重,不能再有意外发生,我知道您这趟活下来,是拼尽了全力想着见我一面……
对不起,这次是我太迟钝,匆匆从厉北琛那里得知,或许您还活在这个世上,起先我怎么都不肯相信,直到厉北琛让我去了一趟榕城的陵园,见到了温家的人,我才后知后觉……
可惜谢芷音和李承聿准备万全,他们见您起疑突然反水杀您,我和厉北琛措手不及,让您遭受了这么多痛苦和羞辱,被他们逼着签字,从那么高的悬崖跌落,九死一生!”
温宁越说越痛恨和懊悔, 眼眶通红了起来。
可莫子清的愧疚比她更甚,她死死的压着温宁的手腕,心中绵延的更是自责,她蕴着眼泪摇头,眼神涌现一抹冷酷和幽暗,“是……妈对不起你。
妈对不起你……
我不但失忆记不起自己的宝贝长什么模样,还错把恶人当成女儿!
被谢芷音诓骗的那些天,我差点还被他们算计,亲手来对付你。
想想自己甚是愚蠢!竟然被两个肖小算计到,差点命丧华国,咳咳!”
莫子清永远不可能忘记,在悬崖边,谢芷音和李承聿将她狠狠推下去的那一刻。
还有在山洞里,他们猖狂肆虐,无所不用其极逼着她把所有的财产拱手相让。
这样的耻辱,她这一生都没有遭受过。
“妈妈!您别说了。”温宁见她激烈地咳出了血丝,整个人缥缈无力,她迅速把呼吸罩重新为她戴上,调节监护仪器上的各项数据,安抚莫子清,“您现在还不能说话的,切莫动气。你也放心好了,只要您活了过来,李承聿和谢芷音两个人就吃不了兜着走,厉北琛已经在背地里搜集各项证据,只等着您苏醒过来,一招致命的给他们反击。
那两个丧心病狂的人,迟早会进他们给自己挖的那份棺材!”
莫子清清冽的寒眸,虽然奄奄一息,但逐渐霜雪覆盖,她握着温宁的手,这会儿才想起来,眼睛朝温宁周围寻找,“Erik……”
温宁知道她担心Erik的性命,马上回答,“厉北琛的秘书早就趁谢芷音动手之前,把Erik藏起来了,Erik的签证被海关销毁,他成了黑户,但他目前是安全的,厉北琛还没用他这张底牌。”
莫子清闻言,对厉北琛这个人,露出了几许赞赏的目光。
她当日若是不怀疑厉北琛,更早的去见厉北琛,也许都不会被谢芷音无耻劫持!
她闭了闭眼的功夫,温宁想起后面的事儿,眼神微寒地俯到莫子清身侧,“李承聿和谢芷音现在无所顾忌,大肆将您的合同蓄谋合法化,厉北琛已经猜准,谢芷音下一步会带着股权进 入墨东。”
莫子清冰冷地瞪眸,大概是被谢芷音的无耻震惊到了。
她呼吸汹涌起伏,温宁细声说,“但他们恐怕料不到,您没有死。我现在要做一份与您的亲子鉴定。抽取您的血液。”
莫子清望着女儿,懂了她的用意,轻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