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天路层层阶梯,穿过外围层层仙气,我终于远离了喧嚣的人间,来到了这令人心驰神往的传说中的圣地——昆仑虚。
从我踏入昆仑虚的第一步开始,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便不自觉地在我心头弥漫着。
我漫不经心地穿梭在林间小道上,沐浴在昆仑虚和煦的阳光下。
循着熟悉的泥土芳香,找寻起了那梦中之境。
是的,眼前的这一切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里。
曾经无数次试图唤醒我尘封已久的记忆。
虽然每次的呼唤都以失败告终,可是那个梦中之境却从此在我心中生根发芽。
曾经我无数次试图在现实中找寻这梦中之境。
曾经我无数次均以失败告终。
未曾想,原来我一直找寻的这梦中之境,原来就是这昆仑仙境。
我沿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小道慢慢走着。
直到来到一处波光粼粼的湖泊前,我才在此停下脚步,盘腿坐在草地上,闭上双眼感受起了周围的一切。
一阵清风拂过,那句熟悉的“盼儿,来,到姐姐这里来”在清风的吹送下,再一次传入了我的耳中。
我猛地睁开双眼,一边呼唤着,一边着急忙慌地在四周找寻起了说那句话的人。
可惜我的呼唤与找寻,不仅未能让我如愿以偿,甚至还引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位不速之客长着人头马身,一身的虎斑,背上还长着一对羽翼。
它的羽翼一扑棱,随即狂风大作。
看到这位不速之客的样子,我便猜到,想必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昆仑虚守护神之一。
曾经帮助过大禹诛灭过九头恶魔相柳的英招了。
面对如此强悍的神兽,我自知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
强拼硬闯肯定不会落得好下场。
与其挥动拳脚让自己活不过三秒,还不如动动嘴皮子,争取让自己多活十秒来得实在。
可惜我这样想,对方不一定愿意这样干。
这不,我这还没开口说话呢,英招便大叫了一声,二话不说直接朝我扑了过来。
既然人家都如此主动了,我还能怎么着。
当然是只能撒丫子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咯。
只是我这曾经的幼儿园亲子运动会短跑冠军,如今在这四脚神兽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多么的不值一提。
曾几何时,我在幼儿园也曾风光无限。
曾几何时,我对自己的飞毛腿是多么地引以为傲。
曾几何时,我也尝尽了这双飞毛腿带来的各种甜头。
可是如今,我终究还是敌不过那四脚神兽的追击。
步子都没迈开,就被那四脚神兽一脚给踹到湖里面去了。
既然这四脚神兽如此不待见我,那就别怪我使绝招了。
我趁着四角神兽在找我找得分神之际,急忙从水里钻出。
狠狠吸了一口气之后,紧接着扎了一个猛子游到湖底下去了。
陆地上咱不行,我就不信这水里咱也不行。
想想我这小时候,可是在水里泡大的。
论水性,我那群小时候跟我穿同一条开裆裤,长大后见面如同仇人般的小伙伴们,可是没有一个比得过我的。
要不我怎么还有个外号。
那便是人称上天无能、遁地无用、入水神助攻的水耗子呢。
所以,如今咱改从水路逃跑了,我敢打赌那四脚神兽是绝对想不到。
哎呀,你们也别问我,为啥我就那么自信了。
这不是实在是走投无路,只能想出这么一招嘛。
不孤注一掷、不破釜沉舟、不信心十足,我还能怎么样。
你们可以说我自欺欺人,也可以笑我缩头乌龟。
反正我是不可能再回到岸上去自投罗网的。
我就这样在水里游了不知多久,陆地上的四脚神兽终于因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我,也对付不了我,而被彻底激怒了。
它先是在湖边慌乱地来回走动,眼见我还没有要上来的意思。
下一秒就抬起脖子上的那颗人头,仰天长啸了起来。
虽然我人在湖底,但是四角神兽的那声长啸还是穿过湖水,直贯入了我的耳中。
听着四脚神兽那声愤怒的长啸,我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被那声长啸在湖中形成的波纹给震飞回到湖边去了。
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又把自己主动送回到四脚神兽面前了。
眼见四脚神兽朝我步步逼近,吓得六神无主的我只能慌忙起身。
我正准备拔腿就跑,结果腿没拔成,后背上却重重挨了四脚神兽从嘴里喷出来的一个火球。
在火球的撞击与推动下,我的前胸又狠狠撞到了前面的一颗树上。
顿时一口老血从我嘴里狂飙了出来,溅到了草地上、溅到了花苞上、溅到了树干上。
我强撑着一口气,艰难地让自己从地上爬起,靠在了那棵才刚与我来了个亲密接触的树干上。
眯缝着眼,看着慢慢朝我靠近的四脚神兽。
我随即两个鼻孔出气,冷哼了一声。
哪怕这声冷哼再小声再无力,我也不能让自己输了气势,涨了四脚神兽的威风。
接着我颤抖着手,从口袋里面摸出了之前藏好的青山神针。
我好不容易才把青山神针放在手心,准备开始念咒,给四脚神兽点颜色瞧瞧的时候。
刚微微张开的嘴里,一股带着铁锈味的猩红色液体又止不住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我下意识地抬起手,用手背擦了一把嘴角,再看了眼手背上的猩红色液体。
眼皮不自觉地眨了几下,随即身子往旁边一倒,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伴随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与舒适感,我感觉整个人都开始变得轻飘飘了起来。
随着这种轻飘飘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开始慢慢飘浮在了半空中。
只是我头顶的这片天空既不像白天的天空一样湛蓝透亮,也不像夜晚的天空一样星光灿烂。
除了那一层叠着一层密不透风的黑云压在头顶之外,便再无其它多余的东西点缀其间了。
我就是在这样的一片天空下飘浮了多时,才被半路上遇到的一位仁兄给硬生生拖下来的。
说起这位古道热肠的仁兄,除了那片地中海式的发型是它最让人过目不忘的特色之外,也就只有它那瘦竹竿的身材会让人注目而视了。
它刚把我从半空中拖下来,就打趣地调侃起了我:
“小兄弟,新来的吧?
“从你开始在上面飘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
“本来我是想看看你到底是要飘到哪里去的。
“可是眼见你这都要越过地府边界,闯入鬼王地界了,都没见你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一猜便知道你肯定是不懂规矩,不认路的,便赶紧把你从上面拖下来了。
“要不然,你可就闯大祸了。”
听到这位仁兄的言论,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想不到我王耗子只不过才英勇了短短二十五载,最后竟然败在了一只四脚神兽手上。
如果哪一天我那老家伙师父下来了,我老爹老妈下来了,蚊子跟甘甜下来了,我还有何颜面去面对他们。
到时候被他们一番责备跟嘲笑肯定是免不了的。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鼻子一凉一酸,一股鼻涕顿时顺着鼻孔掉到了地上。
看清楚了掉在地上的那股鼻涕,我才慢慢地抬起眼皮朝着那位仁兄看了看。
当跟那位仁兄四目相对时,我随即嘴角一咧,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那位仁兄看到我这副表情,便抬起它的右爪拍了拍我的肩膀。
一边说着“小事小事”。
一边抬起脚尖,碾干了那股掉在地上的鼻涕。
就这几脚,居然让我从那位仁兄脸上,看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与自豪感。
或许碾鼻涕这一举动,是这位仁兄在这无聊的地府里,能找到的唯一难得的乐趣吧!
也正是这位仁兄的这一举动,使得我那原本被它安抚得差不多的小心灵,又一次慌乱了起来。
一想到我要在这无聊的地府待上几十上百年,我的脸又一次耷拉了下来。
没办法,都没活头了,还有什么值得我高兴的呢。
那位仁兄见我又露出了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它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一圈,接着又安慰我道:
“小兄弟,别瞎想了,哪怕你在人间是天王老子,这地方你迟早都得来报到。
“既然来了,就说明我们时间到了,还不如踏踏实实在这里过日子得了。
“你如果担心自己没朋友的话,这不,我就是你在这地府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
“可是······”
“可是啥,你瞧瞧我,在这地府都待了五六十年了,不也照样好好的。
“你还年轻,以后在地府待的日子还长着呢。
“如果现在就开始自怨自艾的话,那这地府的日子就真的没盼头了。”
一听到那位仁兄说了它在地府待的年头,我又仔细揣摩了下那位仁兄的年岁。
它到地府报到的时候估计也有四五十岁了。
这半大不小的年纪,在地府待了五六十年都没法投胎。
照这样算下去,那我要待的时间岂不是比它更久。
不行不行,人间还有大把事情等着我去做呢。
我可不能在这地府就这么耗着虚度光阴。
看样子,我得想办法上去给甘甜托个梦。
让甘甜找找阎王爷说个情。
看看阎王爷能否看在甘甜上辈子是它闺女的份上,卖甘甜个面子,好好减下我的阴寿。
这样我就能早日脱离苦海,回到那多姿多彩的人间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没办法,地府有人,想不早日升仙都难呀。
那位仁兄看到我一脸傻笑的模样,又伸出了它的右爪拍了拍我的肩膀,而后说:
“终于想开了是吧?
“想开了就好。
“走,我这就带你去阎王殿报到,然后再让判官好好查查你的阴寿。”
那位仁兄说完,马上拉起我的手就往前面飘去。
任由我怎么挣脱都没用,它就是把我的手拽得紧紧的。
无奈之下,我也只能跟着它乖乖往前飘了。
不过这样也好,先去会会阎王爷跟判官。
看看它们是什么样的货色,到时候我给甘甜托梦了,也可以顺便跟甘甜交待一下这俩货的脾性。
这样甘甜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就知道该怎么帮我说话了。
那位仁兄就这样拉着我飘了老半天,直到我的耳边传来了哗啦啦的流水声,那位仁兄才转过头对我说,阎王殿快到了。
随后我们又从一座桥上飘过,眼前的景象立马变得热闹了起来。
只见这里高楼林立,马路纵横交错。
道路两旁各种各样的商店比比皆是。
马路上各色各样的车子川流不息。
鬼行道上形形色色的鬼络绎不绝。
这些鬼有穿现代装的、有穿民国装的、有穿清装的、有穿汉装的。
有老的,有少的。
它们或结伴而行,谈笑风生。
或独来独往,行色匆匆。
或漫步街头,怡然自得。
真是好一番繁华的景象。
正当我好奇地东张西望看着眼前的一切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
只听那个声音对拉着我的那位仁兄说:“
老莫,你这是又去哪儿找了个游魂回来呀?”
那位仁兄,也就是老莫。
一听到那声招呼,立马停了下来,而后毕恭毕敬地说:
“哎哟,黑爷,今天吹的什么风,居然能在这里遇见您。
“这不,我刚去边界巡逻,就碰到了这个到处乱闯的游魂。
“我担心它会给各位爷添麻烦,就赶紧把它给领回来了。”
“哦,这样。
“对了,你在巡逻的时候,有没有碰到一个叫王耗子的鬼魂?”
老莫口中的那位黑爷借机问道。
我一听到对方说了我的名字,便再也顾不及欣赏这地府的景致,连忙转过头来问:
“是谁找我?”
谁知我这一转头,居然跟黑无常瞧了个正着。
黑无常一看到我,两眼立刻冒起了金光,原本愁眉紧锁的脸上也露出了憨憨的笑容。
它赶紧从老莫爪中一把把我扯了过去,而后焦急地说:
“耗子兄弟,我说你这到处乱跑个啥,害我一顿好找。”
我看着它不解地问:
“老黑,你咋知道我来了?”
黑无常摇了摇头,无奈地说:
“我要是不知道的话,那可就得翻天了。
“人家昆仑虚的英招特地给我们老大打了电报,说它不小心把你给弄死了,让我们赶紧把你的阴魂还回去。
“不然,它就要亲自下地府来找你了。”
“那个英招是哪根筋抽到了吗?为啥把我弄死了,还要我还魂?”
我一头雾水地问。
“这我哪儿知道,总而言之,你快跟我走。
“走晚了,我们地府的所有鬼全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黑无常说完,拉起我的手便匆匆忙忙地飘走了。
老莫看着我们离去的鬼影,急忙喊道:
“二位爷,没我事的话,我可就走了。”
黑无常头也不回,只是朝着身后的老莫做了个OK的手势,就把老莫给打发了。
紧接着,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黑无常给带到了一口井边。
黑无常只是交待了我一句,让我回去好好做人,不要到处惹是生非之后。
也没问我同不同意,就一声不吭地把我从井口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