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完夏迎的葬礼,我跟甘甜都回到了东江市。
由于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对甘甜的打击也有些大,所以回来的路上,甘甜都一直郁郁寡欢、沉默不语。
她把我送到家之后,就回警局上班去了。
后面她一直都没主动联系过我,只有我不时给她发几条信息,而她也只是象征性地偶尔回复一个忙或者太忙了。
虽然每次只有寥寥数字,但是有回复总比没回复好,至少证明她没想不开。
而我呢,在没甘甜打扰的这段时间,就在家好好研究老家伙给我的那本笔记。
哪怕没了甘甜的打扰,但是还有聒噪的老妈跟烦人的老家伙,他们时不时地都会找我聊上几句,说实话,我真想跟他们说,我只想静静。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了,如果不是到了农历鬼月,黑白无常突然出现来催债,我都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也早忘了我欠债不还的事了。
为了尽快还清黑白无常的欠款,我只能赶紧网购了好多金元宝,再问老家伙要了好多玉皇钱,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骑着电动三轮车来到西郊,叫出了黑白无常,当着它们的面将这些元宝跟玉皇钱烧给了它们。
这下可把它们乐坏了,因为那些元宝跟玉皇钱加起来起码有好几个亿了,这可比它们每天准时参加早会,努力培养新人,兢兢业业勾魂,带领团队冲业绩挣得多得多了。
就算全部存在地府钱庄,光利息就够它们吃喝玩乐很长一段时间了、
所以,当黑白无常收到钱离开的时候,那嘴都是笑得合不上的。
送走了黑白无常,我正准备骑着我心爱的电动三轮车回家,手机在这时却突然响了起来。
我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一串乱七八糟的外国号码。
想到最近村里天天在播放防诈骗广播,这种号码想都不用想,无非就两种可能,不是骗财,就是骗色,居然连我都想骗,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虽然我很想知道对方到底是看上了我哪一点,但是毕竟我现在身处荒郊野岭,更何况这个月还是鬼月,搞不好从哪儿冒出来一只孤魂野鬼,那还不得把我的魂都吓掉了。
所以我只能说声抱歉,还是回家要紧。
摁掉了那个骚扰电话,我才刚启动电动三轮车,谁知道那个号码又打了过来。
看来对面的人对我是真的不死心啊,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满足下对方的小小心愿吧。
摁下接听键,我毫不客气地冲着对方吼了起来:“你是谁啊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装神弄鬼吓唬谁呢,你不知道你家大爷我就是被吓大的吧,如果你敢再打过来,当心我劫了你的财,抢了你的色。”
“耗子,我只是给你打个电话,你不用那么激动吧。还有,你的梦中情人不是小娇娇吗,啥时候口味变了,也开始搞基了,告诉你,这个你可是想都不用想,我可是个钢铁大直男,雷打不弯的那种。”
听着手机那头传过来的声音,我怎么会感觉如此熟悉呢,莫非,难不成,是他?
于是我试探性地喊了一句:“蚊子?”
“我说耗子,你该不会现在才知道是我吧。”
“是你又怎样,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耽误我睡觉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惭愧?一点都不不内疚?一点都不会觉得对不起我?你的良心去哪儿了?说被狗啃了都是对狗的一种侮辱。”
“耗子,难不成你忘了我现在在大不列颠国,我现在这里才下午两点多而已,你看我,这是有多么想你才舍得给你打国际长途啊,想想我那电话费,我就肉痛啊!”
经过蚊子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这家伙在我上山拜师期间,就被他爸送去大不列颠国念书了。
算下来,我们也有好多年没见了。
说不想他,其实就是自欺欺人的废话。
但是他不提那国际长途话费还好,一提我就要鄙视他了。
于是我说道:“得了吧,就你们家那家底,那点钱算得了什么,还有,你既然知道我的手机号,为什么不直接加我微信,这样聊天岂不是更方便。”
“哦,对哦,我怎么没想到,挂了,我现在马上加你微信。”
接着手机那头便传来了嘟嘟嘟的挂断声。
这家伙,果然说到做到,挂个电话比谁都快,那么多年过去了,看来那抠门的样子还是一点没变啊!
讲完了电话,我骑上电动三轮车顺利地回到了家。
通过了蚊子的微信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他要回国了,而他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我跟甘甜聚聚。
虽然我跟他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但是我们俩的感情是绝对不会因为距离、或者时间的问题而被冲淡的。
毕竟我们也是共过患难的发小,想当初,我因为王浩浩的名字,他因为丁文文的名字,我们俩都没少被小伙伴们嘲笑。
其实被嘲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当嘲笑或是被嘲笑已变成一种习惯,反抗便就成了最没有意义的事情,而嘲笑的内容也会变成被嘲笑者身上永远挥之不去的标签。
所以,耗子这个外号就这样伴随了我人生二十余载,蚊子这个外号也这样追随了丁文文那么多年。
当然,我觉得更没出息的是,我居然还挺佩服帮我们起外号的那些小伙伴。
有时候我只要一想起这俩外号,我就会觉得这俩外号还真是绝配,指不定我们上辈子就是亲兄弟,所以这辈子才会通过外号识别来充当确定发小关系的桥梁。
那天晚上,我跟蚊子聊了很久,也聊了很多。
我们聊的,基本上都是我跟甘甜这段时间的境遇,听得蚊子那叫一个惊讶。
当他听到甘甜的闺蜜夏迎,为了救我们牺牲之后,他又感叹连连,还说回来一定要好好劝劝甘甜,让她想开一点,毕竟斯人已逝,生者如斯;长歌当哭,幽思长存。
话说我听着这话从蚊子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就怪怪的,我估计他应该是言情看多了,所以才会有如此多的感慨。
不管如何,我等着他平安归来便是。
但是我本以为他会过了鬼月才回来的,谁知道,他才刚跟我说完他要回来的消息,过了三天,我就接到了他给我打来的聚会电话。
我只能随便收拾了下自己,就朝着他说的市区的某个西餐厅出发了。
其实我挺搞不懂的,俩大老爷们儿见面,约在西餐厅这种那么浪漫的地方干嘛。
直到我到了那里才知道,原来蚊子这桌是专门给甘甜订的,只是甘甜不赏脸,没来,所以他才重新约了我。
合着蚊子这人也是个见色忘义、重色轻友之人,看来我得重新评估下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了。
在我的陪伴下,西餐厅的那顿烛光晚餐总算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了。
当我搂着微醺的蚊子从西餐厅出来时,夜色早已笼罩着整片大地。
很多商店都关了门,街道上也几乎没有了行人,只有偶尔的一两辆车经过,以及一两个在十字路口烧纸钱的老婆婆。
蚊子看着那些漫天飞舞的纸钱,新奇地问我:“她们这是在干嘛?”
她们在干嘛,我自不会说,我只知道这个月还是少半夜出门为妙。
因为害怕在一个地方停留久了,会被什么东西给盯上,我只能拽着蚊子,赶紧朝他的住处走去。
我们刚走到一处废弃的空地,空地里面突然传出了男女老少欢快的说笑声,蚊子一把推开我说道:“里面怎么那么热闹,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我本想一把扯住他的,可是此刻他想看热闹的心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心智,以至于他跑得比兔子还快,导致我一下没抓住他,就让他给跑了。
他跑进去没多久,就冲我喊道:“耗子,你快过来看看,这里居然有个夜市,好热闹啊。”
夜市,当我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的心突地跳了好几下。
我赶紧掏出手机一看,现在是农历七月十四二十三点零五分,过了晚上十一点,也就是子时已到,鬼门关大开,这可是万鬼狂欢的节日,所以蚊子口中的夜市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鬼市吧?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这蚊子万一要是真进去了,可怎么办,要是没鬼带路,鬼市可是有得进没得出的啊。
正当我急得不知所措时,蚊子又喊了一句:“耗子,快进来啊,里面有好多我们没见过的东西呢。”
得,看来蚊子是真的跑进去了,如果我不博一下,就真的没人能救他了。
情急之下,只能我咬紧牙关,硬着头皮,冲进了那片空地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