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字画店,二人缓步向前,沿途又逛了一些店铺,均是人潮汹涌,热闹非凡。不知不觉间,已近正午时分,此时二人也逛到了位于迎福坊和金相坊之间的醉云楼外。
候在门外马车上的车夫,也看到了两位大人,便赶紧迎上来。车夫早已按照张远的吩咐,在楼上订了雅间,专等他们过来。店内的小二见到有客人进门,立即迎上前来,得知已定了雅间,便仔细地在前引路,向楼上走去。
醉云楼的雅间共有十二个,依次名为:岁始、花朝、姑洗、清和、呜蜩、林钟、夷则、仲商、霜序、应钟、葭月、岁杪,分别对应农历十二个月份。张远所订的雅间即为其中的花朝,对应农历二月。
到了花朝门外,小二推开房门,将张远和赵源溪迎入其中,随之奉上菜单,示意二人点菜。由于张远是主,对于本地饮食自是熟悉,因此点菜一事自然全由张远做主了。张远点好之后,将菜单交给小二。小二笑着接过菜单,告辞离去,这便吩咐后厨去了。
“张兄常来此处吗?”赵源溪问道。
“倒也不是。我同你一样,难得到此。须知这醉云楼乃是太原城内排名前三的酒楼,饭菜可不便宜。我虽是长史,俸禄亦是微薄,岂能常来此间呢?”张远笑着说道。
“即便俸禄微薄,也好过我停俸一年吧。”赵源溪叹道。
“老弟此言差矣。”张远说道。
“此话怎讲?”赵源溪问道。
“那东市便是一座金山,区区俸禄,又何足道哉?”张远问道。
“东市初建,百废待兴。况且那是孔府全额出资,与官府何干?虽说将来需要征税,但那也非短期内的事情。”赵源溪回道。
“如昨日你与刺史所言,地方征税,只与朝廷户部商定划分比例,太原府无权干涉,届时县里分得多少,还不是你说了算?”张远说道。
“话是不错。但远水解不了近渴。”赵源溪回道。
“我闻孔府大小姐就在阳曲,想来不会坐视老弟每天吃青菜吧?”张远问道。
“孔小姐对县衙是有接济,不过是出于道义罢了,将来东市征税之际,自然要将之抵扣,又岂能凭白得之?”赵源溪说道。
“老弟为官清正,在整个太原府早有清名,今日观之,名不虚传。”张远说道。
“些许虚名,不要也罢。若能以此等虚名,换我阳曲县衙全体吏员照常发俸,我倒是十分乐意。又或者,正是这些虚名,让他们跟着我一同受累,倒成了被殃及的池鱼。”赵源溪叹道。
“老弟此言差矣。为官清正并没有错。北疆苦寒之地,你在那边远的阳曲县主政十年,虽未能使得百姓富足,至少在历次战乱中得以保全。即便在同僚之中,亦是有口皆碑。如今停俸一年,尚能恪尽职守,更有东市建成之功绩,足见老弟勤于政务,心系民生。即便你因虚名受累,县衙吏员亦是心悦诚服,甘心为你办事。”张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