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已故,薛敬轩对她的模样模糊。
若能画出她,会发现她像李夫人、杜夫人和魏夫人,但又不像。
他爱世子妃,但更愧疚。
他是天之骄子,但不能保护妻儿。
逃窜狼狈,只能依靠老父。
现在,孩子回来了,他失去的部分也回来了。
“该吃饭了。”薛敬轩点头,拍了拍薛怀安的脑袋,“喜欢吃什么?”
“能吃饱的。”
薛敬轩心酸,长子本该受宠,却吃苦。
素梓院里,父子和乐。
采苹院的李夫人摔了个梅瓶,奶娘抱着大公子出来,大公子吓哭。
李夫人夺过孩子,打奶娘。
奶娘退两步,忍痛道歉。
李夫人哭。
魏夫人被侍女扶回院里,她现在看起来很虚弱,脸色苍白。
秀儿立刻找来府里的大夫。
平时的话,她会去告诉世子爷的,但是现在,她不敢找他。
杜夫人在甘棠院安静地坐在床边,做着一件小衣服。
她脸上看起来平静,但眼底闪烁着不安。
薛敬轩醉得不省人事,被仆人们搀扶下去休息了。
虽然薛怀安现在住在这里,但还没有进行过任何布置。
院子里的仆人们望着主人和马夫的眼神,感到有些奇怪。
素梓院原本是世子妃杜氏的院落,里面的人自然是她的随从。
但是当世子夫妇远离京城时,随着他们离去的人都没回来。
世子回来后,过着荒唐的生活,虽然后来改正了,但现在后院有三位夫人。
世子虽然常常来这小院,但他毕竟是男人,对私事不太关心。
所以,院子里的人虽然表面上对世子忠诚,但私底下心思千奇百怪。
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丫鬟走过来,恭敬地说:“姐姐,大郎看起来很累,我把他抱下去休息吧。”说话间,她伸手去抱薛怀安。
吴婉清还没来得及开口,薛怀安的小手已经给了丫鬟一个耳光。
"石榴,我要睡觉了,困死了。"薛怀安揉了揉眼睛,吴婉清立刻弯下腰,给他抱在怀里。
薛怀安乖乖搂住吴婉清的脖子,枕着她的肩膀。
他不习惯叫吴婉清的真名,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改过来。
"赵妈妈,大郎睡觉的地方在哪里?" 吴婉清问道。
"请跟我来,姑娘。" 赵妈妈穿着整洁,头上只一个发髻,看上去严肃而干练。
赵妈妈领着吴婉清和薛怀安来到一个小房间:“这是世子特意为大郎准备的。
有什么东西大郎还缺吗?”
赵妈妈脸色严肃,无喜无怒,但吴婉清可以分辨出好坏。
"请赵妈妈稍后送些热水来,让大郎洗漱。"
"是的。" 赵妈妈恭敬行礼,后退三步离开房间。
吴婉清叹了口气,娘与她说的一样,回到府中,真正见到那种正经的大家风范,她心里还是有点拘谨。
尤其是赵妈妈的态度虽然友好,但其他仆人,比如方才那位穿绿裙子的姐姐,对她可没什么好感。
"姐姐,你为什么叹气?" 薛怀安问道。
"大郎,以后不能叫我姐姐了。" 吴婉清被吓了一跳。
"既然没外人了,为什么不行呢?"
"大郎,你要知道,墙壁有耳朵,而且我确实不能再当你的姐姐了。
以后,叫我婉清就好了。"
薛怀安的脸颊鼓起来:"我知道了,那名字有什么好的?我爹真小气。"
"大郎!" 吴婉清非常警惕地说。
"嘿嘿。" 薛怀安看着吴婉清的反应,笑得很开心,完全展现出了他调皮的一面。
吴婉清生气愤怒地说:“如果你还这样,我就叫你二狗!”
薛怀安犹豫地问:“嗯?二狗是什么啊?吴婉清这么叫我,那我就答应了。”后来,廖琢知道了这件事,就总是取笑他,并且还带了一条狗来,叫二狗。
这让薛怀安很生气,差点跟廖琢打起来。
但如果是吴婉清这么叫他……薛怀安当然不能跟她打架,她叫,他就得答应。
吴婉清问道:“你应该怎么叫我?”看到薛怀安软弱无力的样子,吴婉清知道她成功了。
薛怀安回答:“婉清……”
吴婉清说:“我在!”
两人刚刚结束开心的玩笑,门外的小仆人就送来了热水。
吴婉清打开门,不用再多说,小仆人们就把浴桶、热水和用品整齐地放在了屏风后面。
他们走动时无声无息,回去后地上也没有一点杂物。
一个小仆人带头,面容圆润,笑起来有两个酒窝,非常喜庆地说:“姐姐,我是鸿宝,还需要什么吗?”
吴婉清回答:“不需要其他了,谢谢你。”
鸿宝点点头,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
热水很多,胰子也已经用过,吴婉清帮薛怀安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叫鸿宝来收拾。
鸿宝离开时,吴婉清跟着他走到门口:“鸿宝兄弟,不知道我可以去哪里洗漱?”
鸿宝回答:“院子的西北角有个浊水房,你可以每天有空时去洗。”
吴婉清说:“谢谢你。”他们都互称兄弟姐妹,但没有人主动问对方的年纪,他们只是客气,没必要真的关心谁比谁大几岁。
吴婉清回房时,发现薛怀安已经在床上打呼噜睡得很熟。
她听说贴身的仆人都应该保护主人,但以前她没有条件做到。
现在她回到了府邸,自然不能做出不礼貌的行为。
吴婉清坐在地上,靠在床边,睡着了。
她不知道这样做,不但没有让人觉得她懂事,反而遭到了别人的厌恶。
“干娘,那个丑丫头已经照顾好世子睡下了。”鸿宝在赵婆子的房间里,他的脸上丢失了之前的友善。
“这个丫头虽然丑,但心思很阴险。”赵婆子笑着说,“你也别生气,毕竟吴婉清是外来的,听说几年都被关在院子里,没什么见识。
她这样做,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你真以为世子会高兴?等着瞧吧。”
原来吴婉清习惯亲自照顾薛怀安,但不知道这样做挡了其他仆人的路。
尤其是薛怀安被薛敬轩当成了世子。
白天还说了那话:“哪里有那个身份和世子的排行。”
以前府里没有世子妃,也没有长子嫡孙,那几个少爷和他们的母亲争个你死我活。
现在嫡子回来了,即使将来有夫人或者世子娶继室,但薛怀安的地位已经确立了。
素梓院里,即使有一些不忠的仆役,现在也需要重新考虑了。
他们虽然有二心,但也知道真正的主子是衍国公和世子,和那三位夫人有特殊的地位。
他们都追求自己更稳固,获得更多好处。
现在有了更受看好的对象,为什么还要追求那些遥不可及的东西呢?
鸿宝和赵婆子犹豫不决,不知道该跟哪位夫人结好。
薛怀安出现后他们高兴了,决定全心全意跟着薛怀安干。
如果他们成了薛怀安的老下属,那会很有面子。
按理说,鸿宝和赵婆子的目标与吴婉清一致,但吴婉清却不愿意与他们分享好处,也不让他们在大郎面前出头,他们因此不高兴,双方反而成为仇敌了。
吴婉清初来乍到,本以为自己已经小心谨慎循规蹈矩,没想到却给自己招来了大敌。
薛敬轩在素梓院的正房中醒来,心中的障碍消除了,只剩下欣慰和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