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清明的到来，校园内刮起了踏青、联谊的浪潮，京大也自然而然卷入这场浪潮之中，举办了研究生联谊活动。
沈林栖作为学生会成员在忙完本职工作后，并没有参与活动的打算，奈何被强制要求参加，理由是有她在能吸引不少优质男青年的加入。
活动当晚，沈林栖和室友一同参加。
踏入活动场地，签到处的师姐一眼认出沈林栖，热情地招呼，视线扫在她身上，“林栖，你们怎么这样就来了？”
沈林栖环顾四周，大多数女孩子化着美美的妆，穿着吸睛的服饰，而她和室友则是日常出门的淡妆，衬衫搭配着简约的素色长裙，甚至不及她参加陈玲婚礼时半分。
她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这不挺好看的吗？”
半小时前的她还在办公室里和张语秋整理着上午的讲座纪要，接到室友电话撂下活儿便匆忙赶来，如此，已经很不错了。
师姐摇摇头，叹了口气，“这就是美女的自信吧，来抽个号码进去吧。”
沈林栖抽了个6号，将号码牌随意塞进背包，寻了处靠角落的小餐桌喝起饮料。
一同来的室友一位穿在人群中寻觅最佳拍档，一位则陪在沈林栖身边。
“你不去看看？”
沈林栖歪头问室友，她名唤张静怡，人如其名美丽又安静。
“不了，跟你在这儿坐会儿也挺好的。”张静怡低着头，眼里的伤感仿佛要溢出来。
“好男人多的是，没必要为了一个渣男痛不欲生的。”沈林栖说话时，不经意想到高瑞辰，挑了个嘴角。
半个月前张静怡被男朋友劈腿，时至今日仍未走出情伤，这也是沈林栖参加联谊的原因——带她来放松一下。然而即使置身于此，她也兴致缺缺，毫无生气。
她自嘲地笑，“我知道不值得，但初恋总归是刻骨铭心吧，需要时间。林栖，你有过很喜欢的人吗？”
“有啊。”沈林栖看向灯光交错的方向，眼里失了焦距，“我为他做过很多傻事。”
“你那么优秀……”
“感情并不是看成绩，要讲究缘分，看内在的。”
“值得吗？”
“喜欢就要去付出，总不能等着对方无缘无故走向自己吧。不论结果如何，这个过程至少使我成长了，总归不亏。”
张静怡怔了怔，望着搭建的舞台出神。沈林栖拍拍她的肩膀，欲言又止。
联谊会活动安排紧密，自由交流随着钟声的敲响而终止。
主持人再次登台，“各位同学请安静一下。接下来我们将抽取号码牌，届时在男士箱和女士箱中同时抽取的号码，自动组成一队。一共抽取10组，来参与我们的‘你划我猜’活动。你划我猜游戏规则：男士玩家根据我们所给出的词语或成语用形体语言表达给女士看，女士玩家猜出即几分，分数高者获胜。注意只可以做动作，不可以出声，如果出声就会被扣一分。游戏获胜的玩家会获得本次赞助商提供的精美礼包，得分最少的玩家则要进行交杯惩罚。好了，现在开始抽取号码。女士3号、男士19号；女士37号、男士24号；女士15号、男士10号……最后一组女士22号、男士6号。请各位上台。”
沈林栖翻找出号码牌，松了口气。
张静怡面露难色，无助的将号码牌给沈林栖看，“我是22。”
“上去玩吧，我给你加油！”沈林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输了怎么办？”
“呸呸呸，乌鸦嘴！十组呢，哪那么大概率会输。”
张静怡本就是个内敛温婉的南方姑娘，又心情不好，此时脸颊泛红，“能不能陪我去？”
沈林栖拉住她的手，送她去舞台。
工作人员正高喊，“女士22号，男士6号在哪里？”
“这儿！”沈林栖和一男声异口同声答道，她看向声音的来源，男生高高瘦瘦，戴着一副眼镜，竟和江墨有几分神似。
他向她们的方向走来，嘴角洋气的弧度是掩饰不住的惊喜，“你是22号？”
“我不是，我室友是。”沈林栖用肩膀撞了撞张静怡，将她的号码牌展示给对方。
对方眼里的失望稍纵而逝，带着谦和的笑容说：“哦。我叫许阳，物理系研二的。沈林栖，我认识你。”
“啊？”沈林栖背过手在身后撑了撑，尴尬一笑，“既然你认识我，那麻烦照顾好我室友，谢谢！”说完她又嘱咐张静怡放轻松，好好玩。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许阳和张静怡登台。
现场人员众多，音乐声不断，嘈杂声更是阵阵，没有话筒加持，台下几乎无法听清台上的声音。沈林栖挤到边角处，才依稀可以听到些内容，更多的是从张静怡脸上看出她的不自在。她似乎有些急，不复往日的沉稳，不断跺脚、搓手。
另一个室友挤过来，凑到沈林栖耳边，“什么情况？静怡不会一个都没猜出来吧？”
“你怎么也来乌鸦嘴？”沈林栖埋怨地刨了她一眼。
“我这不是担心吗？我刚给你们发消息说要不我替静怡上，你们都没回我。”
“都没看手机。”
“我也是刚没找到你们。”她担忧地向台上望了一眼。
音乐声渐弱，主持人的声音从音响中传来，“好了，比赛结束。我们统计一下结果，稍等。”
停顿了一段时间，主持人接到工作人员送来的赛果，“让我们恭喜第3组，答对7题，获得我们今日份的大奖，下台后请到签到处领取。很遗憾，第十组只答对了1题，看来你们的默契程度还有待磨合呀。请你们走到台中准备接受我们的惩罚。”主持人将张静怡和许阳引到舞台正中的位置停下。
“我去！就答对1个？”室友在沈林栖身边炸开，一脸不可思议。
沈林栖不自觉地皱紧眉头，心道：真是乌鸦嘴了。
台上的张静怡情绪低落，全程低垂着头，手在身前不断抠着。
许阳不知所措地劝慰，“对不起啊，我不太会比划，都怪我。”刚刚比赛时他满脑子都是沈林栖，根本无心比赛。
“没事。”张静怡声音小小的。
“喝酒行吗？”工作人员准备惩罚道具中。
“可以。”许阳答得干脆。
“可以饮料或者水吗？”张静怡抬头，一脸委屈，眼尾红红的。
“行。”工作人员给男生倒了酒，女生则是一杯白水。
主持人宣布惩罚环节开始，许阳和张静怡面对面，举着高脚杯，手臂交叠在一起，干了酒杯里的饮品。
张静怡满脸通红，结束后撂下酒杯匆匆下台，步子快得顾不及看周围，脚下被绊，整个人踉跄地跌向前。
事发突然，沈林栖伸出的手慢了半拍，没能拽住。
昏暗的灯光下，张静怡在人群中膝盖跪地，所幸关注的人并不多。
沈林栖将人生硬拉起，急声询问，“没事吧？”
张静怡摇头，拍打身上沾到的灰尘。
“诶呦，这不是张静怡吗？刚分手就急着找男人来了？”
尖锐的女声在身侧传来，几人纷纷看过去，这才注意到此人的腿仍未收回，转着酒杯，样子有些妩媚，正用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她们。
沈林栖上下打量女生，心下了然，清冷的声音满是寒意，“现在已经流行有对象的人参加联谊活动了吗？”
她气势逼人，使对方不得不站直想要从个头上压制她。
“就是！小三当上瘾了？”室友也出声为张静怡打抱不平。
跟在后边的许阳停下脚步，饶有兴趣地观看这出好戏，他勾起一侧唇边，欣赏着戏剧中央挡在最前的沈林栖，她似乎比他听说得更有趣。
女生的脸色百般变幻，眼里怒火正盛，飞快地扬起手，一个巴掌甩出去。
然而，没有想象中的声响。沈林栖死死捏住她的手腕，眼神凌厉，声音愈发冰冷如寒潭，“怎么戳到你痛处准备动手了？嗯？”
女生吃痛地抽手，往后退了退，站到赶来的小姐妹中间被扶住。
沈林栖自然注意到突然出现在女生身边的人，眼中竟浮现出一层笑意。
张静怡长了张嘴巴，什么也说不出，只能努力地憋住眼泪，她拉拉沈林栖的衣袖，想就此算了。
沈林栖回忆起高中，也曾这样和人对峙，她深知让步永远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所以固执地站在最前面，目光却看向女生身边的人。
那人也正看着沈林栖，眼神毒辣。
女生指尖擦过沈林栖肩膀指向张静怡，“你！你说话呀？让她们给你当代言人呢？你男朋友不愿意跟你，那是你没本事，难道我说错了吗？”
张静怡紧握拳头，指甲扣紧肉里，她很想冲上去给她一巴掌，但理智不允许她这样做。
“你真是个骚货呢！你都不是人，人都是鞋底厚，你是脸皮厚！”室友出言，再次激怒对方。
这次是许阳挡住了她，“姑娘，做人不能这样？既然你抢了别人男朋友就应该偷偷摸摸庆幸，而不是招摇过市，你这样是会被人指指点点的。”
她认出这个男生就是刚才和张静怡喝交杯酒的，“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她勾搭上了？张静怡你还真有两把刷子。”
“你的嘴巴和作风更厉害。”沈林栖如是说。
始终沉默的人终于开口，“没想到学姐的嘴依旧毒辣。”
“没想到学妹的为人依旧不知悔改。”沈林栖轻蔑的目光扫过她的面颊，“还真是近墨者黑，”
她就是那年宿舍楼下和高瑞辰一起的人，沈林栖记得她倒不是因为这事，而是她有一张不省心的嘴。
“学姐说笑了。”她看着许阳有意无意瞄向沈林栖的目光，“一年多不见，学姐依旧魅力不减当年啊。”
沈林栖双手交握在身前，微仰着头，直视对方。
“帅哥，劝你一句，离沈林栖学姐远点，她身边可不缺男人，最擅长脚踩几条船，当初为她自杀的都大有人在。”
室友们诧异地盯向沈林栖，许阳眼底夹杂着打量，而沈林栖不过是轻笑，鼻翼两侧因为厌恶形成一道浅勾纹。
“学妹这么关注我？我都怀疑你当初不是喜欢高瑞辰而是喜欢我了。众所周知我身边的确不缺追求者，你是羡慕还是嫉妒呢？而且你说我脚踩几条船，是承认我和他在一起你做了第三者吗？”
“我说的不是他！”无理之人总是容易动怒来遮掩自己。
“那是谁？我实在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能造谣说我和他在一起这种事了。还是说是你编的？”
风向瞬变。
“你别装了，沈林栖，高瑞辰说了你从头到尾都是假的！他说你高中不长这样！”
沈林栖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时合不拢嘴，“我高中的确不长这样，那又如何？他不还是喜欢？我不如你，你们俩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喜欢有事没事给我编点儿故事，不过也挺好，听上去挺有意思。只不过，不知道你听没听过我国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造谣诽谤他人……”
“你闭嘴！”
女生再听不下去，恢复冷静的她拉住同伴，却不敢看沈林栖，堪堪将目光停在张静怡身上，“张静怡，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喝酒，只要你喝得过我，我可以把他还给你。”
“我……我不需要。”张静怡终于说话。
“玩啊。我替她喝！不过赌注得换换，你，也得入局。”沈林栖直视对方，手指直逼学妹鼻尖。
“表姐。”学妹拉住女生，显然被沈林栖气势吓退。
“好啊！赌什么？”女生看着横插一脚的沈林栖，心里极不痛快，此人几次弄得她们姐妹下不来台，眼中火气未消，她坚信既然是优等生，酒量自然比不过自己。
“林栖……”张静怡摇头，拽着沈林栖想要她别参与。
“放心……”林栖抚了抚她的背，再次移回目光，“如果我赢了，你们俩，道歉！保证永远不再找麻烦。”
“好。那如果我赢了，我让她给我跪下擦鞋。”女生自然说得是张静怡，她上挑着凤眼，眼里满是猩红。
“你得承认你就是张假脸！”学妹探出头说，又很快缩回脑袋。
“好呀。”
许阳担忧地看向沈林栖。
以她们为中心围了一小圈人，有人主动抱回一箱啤酒，做了个请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