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美虽奇怪她的问题,却也好脾气答了:“我父亲是宁市人,母亲是苏城的,小时候两边过,长大了来四州工作。”
“......”
苏城?
薄暖阳不动声色,端起杯子抿了口水:“这衣服做的真好,不像是一般学校教出来的。”
“是啊,”杜安美说,“我是跟我母亲学的,我母亲小时候住在苏城的护城河边,隔壁就是个裁缝铺,老裁缝手艺没得说,据说是清朝宫廷里出来的师傅。”
薄暖阳再次摸那两套小衣服:“安美姐,那裁缝铺还在开吗?”
“你想找他们做衣服啊,”杜安美好奇,“不过可惜了,老裁缝去世后,铺子就关了,他的孩子们没有一个继承他的手艺呢。”
说到这里,杜安美哎了声:“他有个孩子,你应该听说过。”
薄暖阳:“谁?”
杜安美:“大作家王忆安,知道吗?”
沉吟片刻,薄暖阳点头。
王忆安是著名的推理作家,写过的一系列悬疑推理都被拍成了电视、电影,即便薄暖阳不爱看推理,也听过他的大名。
杜安美笑道:“我姐姐,就是赵拓也的妈,杜安萍,她也很喜欢老裁缝家的手艺,有两套她小时候的旗袍一直保留到现在。”
提到这个,薄暖阳下意识地想到了赵拓也的出身。
两人随意聊了几分钟,薄暖阳手机响了,她撇过脑袋往窗外看,男人长手长脚,倚在甜品店楼下的一棵香樟树干上。
隔着几米的高度,两人视线相撞。
男人细长的眼睛勾起,嘴巴上下合动,无声吐了两个字:“走了。”
薄暖阳笑的很甜,收回视线后,再次跟杜安美道谢。
“快去吧,”杜安美了然,“我以为你老公会禁止你来见我。”
毕竟杜仕宇曾对薄暖阳做过很过分的事。
薄暖阳拎着袋子起身,不介意地笑:“安美姐,以后回宁市再聚。”
她要从乐普斯毕业了。
-
从甜品店下楼,左殿等在楼梯口,男人视线定在她脚上:“慢着点,踩稳了。”
“......”薄暖阳掌着木质扶手,故意埋怨,“你都不上来扶我。”
左殿朝她伸手,同时凉飕飕地说:“是谁,不许老公往上跨一步?”
薄暖阳:“小气鬼。”
把她接到怀里,左殿扫了眼袋子:“什么玩意儿?”
薄暖阳不客气的把袋子塞他手里,软声说:“安美姐给宝宝们做的衣服。”
她启唇,刚想说她又发现了一个老师傅,而且还是苏城的,然而话到嘴边,左殿往对面凝了眼:“那有书店,老公去买几本书。”
“......”薄暖阳仰头瞧他,“什么书?”
男人喉咙里几声笑:“孕期指南、育儿宝典。”
自从她有了宝宝,家里这种书就没缺少过,薄暖阳蹦蹦跳跳偎着他向前走:“别买了,内容都差不多。”
男人脚步顿住,宽阔的手掌压在她肩头,用眼尾斜她。
眼神不言而喻。
“......”薄暖阳瞬间乖了,把小手塞进他大衣口袋,老老实实地走,“忘了嘛。”
她一开心,就忍不住这样走路啊。
左殿手臂施了力,控着她别乱跑,凉着调/教训人:“这都能忘,宝宝在肚子里坐过山车不怕?”
薄暖阳嫌他夸张,兀自碎碎念了几句。
她刻意压轻声音,左殿竖起耳朵听了两句,就听见她在跟宝宝告状,说这个爸爸对妈妈有多坏多坏。
他唇角牵起弧度,纵着她骂自己,这点小委屈若不让她骂出来,等会哭了更麻烦。
书店里人不多,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临窗坐着,各自拿了本书,边看边做笔记。
母婴类的书籍不怎么畅销,摆在拐角不显眼的地方。
左殿看得认真,薄暖阳感觉无聊,就在他身边的两排书架旁边随意翻翻。
一溜黑暗风格的书封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更关键的,是作者的名字。
王忆安。
鬼使神差的,薄暖阳从中挑了本改编成电视后爆火的推理,浅浅翻了两页,入目便是件灭门惨案,血腥又暴力。
没等她翻页,书忽地被身后的男人抽走,一道凉凉的嗓音从上方落下:
“还有没有数,这种书能看?”
“......”薄暖阳眨巴眼,装傻,“没看,刚打开。”
左殿把书放回原位,眼尾斜她,硬邦邦骂人:“晚上别跟老子嚷怕。”
薄暖阳舔舔下唇,磨出软调子求他:“老公,买下来吧。”
“......”
怕自己心软,左殿干脆当作听不见,抱了几本母婴书,扯开话题:“走了,结账。”
“......”薄暖阳拽住他衣角,不依不饶,“要买。”
“薄暖阳,”左殿垂目,深邃的眸子不愠不火,“看个新闻都要做噩梦,现在你跟老子说,要看这种书?”
就知道他不会同意。
但薄暖阳没气馁,她缠住他,絮絮叨叨的把杜安美的话讲了一遍:“听说许多作家会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写进,万一找到线索呢。”
左殿单手抄在裤兜,站姿松垮,由着她求自己,就是不吭声。
摆明了不答应。
薄暖阳巴巴望他:“老公,买。”
左殿快被气笑了,她小小软软一个,跟个毛绒团子似的,哪就来这么大的能量,折腾的他天上地下的恼火。
僵持短瞬,薄暖阳眼神打量四周,她刷一下伸手,摸了本书塞他怀里。
左殿扫了眼,眉心跳了跳。
那是本...
孕期夫妻生活指南。
许是为了掩人耳目,她甚至用其它书,盖在这本书上面。
偏她还委屈了:“好了吧?”
“......”左殿全程都没动,盯着她的动作瞧,似被气到无言,半晌才颇觉荒唐地问,“我要这书做什么?”
薄暖阳耳骨漫出丁点红晕:“我看。”
她咬咬唇肉,抬眼觑他,又细声细气补了句:“伺候你。”
“......”左殿无力地垮下肩,彻底败给她了,“老子还能舍得?”
薄暖阳又扯他衣角,小小的声:“买。”
看样子,不买别想走了。
“先说好,”左殿在那排书上扫了眼,“老公都过滤一遍你才能看。”
万一有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他好提前规避。
见他松口,薄暖阳重重点头:“都听你的。”
选好书,临结账前,左殿把她塞进来的夫妻生活指南又放回原位。
薄暖阳瞧住他,傻乎乎地问:“不要啊?”
“要个屁,”男人垂眸掏手机,唇角的弧度意味不明,“这东西还要人教?”
那不是无师自通?
薄暖阳下唇凸起,细细的声咕哝:“还不都是看染布电影学会的。”
“......”左殿险些被呛到,他尾音提高,“什么玩意儿?”
薄暖阳不怯他:“染布,电影!!”
防止他想不起曾经胡扯的话,薄暖阳补充:“怕把衣服弄脏了,因而全都光着的,染布电影。”
她声音脆脆的,惹的收银员捂嘴笑。
左殿啼笑皆非,也没觉得丢脸,大方又坦荡:“你很懂啊乖乖。”
薄暖阳别过脸:“不要脸,大流氓。”
收银台排队时,薄暖阳率先出去等他,有年轻妈妈上前,轻戳她胳膊,小声说:“哎,你老公长这么帅,会不会没有安全感?”
“......”薄暖阳的视线落到男人脸上,跟着叹气,“都这么帅了,还要什么安全感。”
年轻妈妈:“......”
结完帐,左殿提了满满一袋书,似是看见她刚才在同别人说话,低声问:“讲什么呢?”
薄暖阳:“人家夸你帅。”
“嗯,”左殿坦然接受夸奖,“然后呢?”
薄暖阳很诚实:“问我会不会担心你被别人勾搭去。”
“......”
等待须臾,见他脸色不好,也不继续问了,薄暖阳自顾自道:“我说不会,这么帅只属于我一个女人很不公平——”
她眨巴眼,压住唇角的笑,一本正经:“我也不用你负责,我就是馋你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