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州天气比宁市冷得多,一出门冷风就扑面而来。
薄暖阳把围巾裹到鼻子上,依然能感觉到冷风吹得鼻子开始发酸,她看着远处明晃晃的日光,有一种还处在梦境中的感觉。
这座城市对她来说很陌生,之前过来,直接在机场跟着关悦去了国外,后来回来一共就待了两天,那两天还在找房子安置住处。
认真说起来,她这也是头一回仔细观察这个城市。
许是因为还没过完元宵,街上也不大热闹,有清洁工在运送垃圾,路边的树梢上挂着红色的小灯笼。
左殿瞥了她一眼,状似随口问:“薄暖阳,入学考是什么时候考的?”
听他提这个,薄暖阳愣了愣。
那还是她跟宋湛见完面之后,发现左司明是左殿的爸爸,然后七夕当天拉着许无黑去外地出差时的事情。
当时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也无法平静的面对他。
满心满眼的想着逃避。
所以,就参加了这个学校的入学考试。
现在一想,好像过去了很久一样。
原来不知不觉,他们又携手走了这么久的时间。
薄暖阳抿抿唇,诚实地答:“就七夕那天跟黑哥一起去出差的时候考的。”
左殿双手插兜里,漫不经心的往前走,似随口说了口:“原来那么久之前就打算离开我了?”
薄暖阳:“......”
注意到她没跟上,左殿回头,嘴角轻扯了下,朝她伸手:“紧张什么。”
薄暖阳走过去,把手塞进他手里,闻言没敢搭话。
两人默默的往前走,气氛好像也因之前那话僵了许多。
又走了一段,像是不太甘心,左殿停下脚步,低眼看她,语气很认真:“真就不能告诉我原因?”
“......”
薄暖阳嘴巴动了动,眼周仿佛也因这个问题而开始发烫。
看到她逐渐泛红的眼睛,左殿抿紧了唇,冷声警告:“你哭一个试试。”
停了几秒,他无奈妥协:“我不问了,我错了,行不?”
薄暖阳也不想因为这事跟他再闹别扭,两人也没有几天相处的时间,她顺其自然地点头,应:“行。”
“......”
左殿顿了顿,随后像是被气笑了,牵着她的手揣进自己兜里,慢吞吞往商场走。
两人补买了家里缺少的东西,装满了整个车子,在路上的时候,又叫了家政和来家里安装门铃、监控的人。
怕人家提早到了等的着急,薄暖阳便先推着车子去收银处排队。
收银处人不太多,薄暖阳前面还有两个,她掏出手机先调出付款码,眼角余光瞥见一道身影直接站到自己前面。
她抬头,有点懵,她这是被/插队了?
旁边的收银员也往这边看了眼,大概是不想节外生枝,什么都没说,又低头接着扫码。
薄暖阳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便拍了拍前面烫着花头的中年女人,温声说:“阿姨,麻烦您排个队。”
花头女人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我本来就排这的。”
“......”她这理直气壮的反应倒让薄暖阳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她喃喃道,“是吗?”
话音一落,她肩头一紧,整个人被捞进怀里,左殿笑了声,像是在回答她的问题:“是个屁。”
“......”
大概发现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花头女人转了态度,笑着说:“我就一个东西,很快的。”
左殿耷拉着眼皮子,模样有些傲慢:“不行呢,我老婆还是头次见您这种人,您不老实排队,她会以为人人都可以在她前面插队了呢。”
薄暖阳:“......”
花头女人又打量了他一眼,男人瘦高,大冷的天只穿了针织毛衣,手臂上的肌肉撑起隐约的痕迹,一头板寸看起来不好惹,眼神中也透着不可一世。
她气愤地拎着东西换了条队伍,又扔了句:“一听就是外地人。”
“......”
短暂的沉默了两秒,左殿眨了眨眼,像是觉得极其好笑,他嘴角轻扯,笑得浪荡不羁,拖着调说:“对啊,不服气啊,那憋着。”
队伍已经轮到他们,薄暖阳把东西放到收银台上,余光瞥见那女人气的不轻,似乎还想开口说什么,她淡淡提醒:“您还是别说了,我老公刚从精神病院出来,打人不犯法的。”
左殿:“......”
说到这,薄暖阳直接无视了左殿想刀她的眼神,又补了句:“您要不提本地人,这大家伙都不知道本地人素质这么差呢。”
旁边的几人围观了全程,听到这话连忙表态:“我们可不认识她。”
“是啊,每个地方都有老鼠屎。”
花头女人被气的脸色通红,将手里的东西重重甩到收银台上,挤着旁边的几人钻了出去。
见她离开,周围的人又都议论了几句,便结帐离开。
出了商场的门,左殿两手拎满了东西,安装工人的电话已经打来,说已经到家门口了。
两人花了十分钟到家,薄暖阳开了门,家政进去打扫,装门铃的师傅在门口安装。
没几分钟,装监控的师傅也到了,薄暖阳饶有兴致地站那里看,左殿把东西放进冰箱,出来拉着她手腕带进卧室。
薄暖阳:“干嘛?”
左殿脸色僵硬,语气也不大痛快:“你这样我能放心你一个人在这?”
“我哪样?”
左殿盯着她看了会,压着火提醒:“就今天超市里那样。”
“......”顺着他的话,薄暖阳仔细回想了一遍,“我应该忍着?”
左殿:“?”
隔了几秒,他似乎觉得很荒唐:“老子的字典里就没有‘忍’这个字。”
“......”
见她还不明白,左殿掐了掐她脸颊:“以后老公不在身边,碰到这种人怎么办?”
“......”薄暖阳不太赞同,“哪就能这么巧了,就算你不在,她也不能怎么着我。”
左殿冷笑:“就你这身板,人家拎你跟拎小鸡崽一样。”
“......”
怕说太多又惹到她,左殿直接道:“我把阿松和宋姨送来给你。”
薄暖阳拒绝:“我、不、要!”
左殿:“那我留这。”
薄暖阳忍了忍:“你现在就走,一分钟都不要待,现在,立刻,马上,就走。”
“......”
两人僵持了一会,左殿瞥她:“就会跟我横。”
“那我来这上个学还跟这么多人过来,丢不丢人,”薄暖阳开始发脾气,“你留这,宁市那一堆你还管不管了,我御景种的花死了怎么办,婚礼的事情还安不安排了,康宝和右右谁帮我照顾,我随时要跟老师出去,你一个人留这里吗?”
“......”
场面沉默了几秒。
左殿眉梢轻佻,语气闲散:“我就说了五个字。”
“......”
大概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薄暖阳声音软了下去,好声好气的跟他商量:“我不会有事的,我都多大人了。”
听到这话,左殿嗤笑了声,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说:“以后遇到那种很横的——”
他眉头忽然蹙了下,似乎不大愉快,吐了句:“忍忍也行。”
“......”
注意到她有点嘲讽的嘴角,左殿被气笑了:“要是碰到个暴躁狂,老公又不在这,你打得过谁?”
薄暖阳感觉自己在他脑海里已经被人家揍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她抬脚往外走,不想再跟他待一起,否则各种恐怖事件都能被他在脑子里全套演练一遍。
左殿眼疾手快的把她拽回怀里抱着,又忍不住叹气。
想他年纪轻轻,从来没怕过谁,更没忍过什么,自从有了他老婆,每天一颗心操的比老父亲都要稀碎,偏偏他老婆还不领情。
薄暖阳被他箍在怀里,不耐烦道:“你烦死了,你能盼我点好吗?”
“......”左殿顿了顿,无奈道,“你能别让老子担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