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回答,薄暖阳忍不住翻白眼。
左殿瞥了眼她的表情,低笑了声:“你喜欢什么,我让人种。”
“不用了,”薄暖阳上了台阶,“万一受伤了又得赖我。”
“......”
两人进了门,穿过正厅,进入左边的卧室,左殿按亮了灯,又补了句:“我十五岁就搬出去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
只不过后来他也没在意这些,就一直没让人补种过。
薄暖阳嗯了声,打量他的房间,简单的实木床,灰色的床单被褥,墙上贴了几张篮球明星海报,还挂了把小吉他,书柜里倒是放了许多书,摆放的整齐。
跟她想象中的其他男生的房间也差不多。
桌上摆了一本厚厚的相册,还有一叠小衣服小鞋子,大概是季洛丹让人提前送过来的。
旁边还有个挺大的实木盒子。
薄暖阳翻开相册,里面是左殿婴儿到童年时期的照片,格外正经的一个小正太,脸上带着婴儿肥,皮肤又白又嫩,额上碎发遮住眉毛,一双眼睛乌溜溜的透着光。
有一张是站在一棵巨大的牡丹花树前,穿了件黑色小西装,里面是白色衬衫,黑色五分裤,小皮鞋,脖子上打了个小领结,正蹬着小腿去摘花,旁边还跟着两个佣人。
一看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还有许多是左殿和左青澜的合照。
只有极少数的照片上,能看出来他熊孩子的影子。
再后面,有少数几张他少年时期的照片,仿佛突然间抽条长高,脸型也长开了,变得瘦削,眉眼却变得寡淡,看起来没什么情绪。
像是一切都被满足之后,不再有东西能引起他的兴趣。
透着一种对世物的厌倦感。
薄暖阳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会,又抬头看左殿:“你干嘛这种表情?”
左殿低眼,在知道她说的是哪张照片后,认真地想了想:“这个好像是高中的时候,有段时间就觉得没什么意思。”
连最喜欢的音乐,都好像遇到了瓶颈。
而没多久外婆的身体就开始变得不好,老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状态,便问了句:“要不要陪外婆回咱们家乡看一看。”
他不顾左司明他们的阻拦,跟着外婆回了百谷镇。
去了百谷镇一年多,外婆去世了,薄暖阳也走了,他陡然发现,这世上,他也有留不住的人,也有得不到的东西。
他心里,起了执念。
外婆还在的那段时间,偶尔会意味深长的告诉他:“有了执念是好事,但你要学会与执念和解。”
而他回外婆:“和解代表认输和放下,我做不到。”
后来他回了宁市,眉目越发冷淡,相比之前感觉一切都很无聊,生活仿佛都成了灰色,直到他跟薄暖阳重遇。
他的世界,才像一点一点被上了颜色。
薄暖阳忽然想起左司明的话,他说“幸好你对他有同样的心思”,想到这里,她抬头问:“要是我不喜欢你,不愿留在你身边怎么办?”
左殿瞅她:“你最开始难道愿意留我身边?”
“......”
还真是。
那段时间两人生了许多矛盾,她为他的各种手段生气,但不管怎么生气,她终究都没能离开。
左殿冷哼:“要不是怕吓着你,又发现你也喜欢老子,老子直接把你腿打断,锁在身边。”
“......”
懒得理这种神经病,薄暖阳从旁边那叠衣服上拿了一件小T恤,小小的一件,被保存的很好,她起身,往左殿身上比划:“还没你的脸大。”
“......”
说罢,她又拿起桌上的小鞋子,抓着左殿的手,套到其中一根手指上,觉得格外好笑:“你看,你那时候脚才这么点大。”
左殿嘴角上扬:“留着给咱宝宝。”
说到宝宝,薄暖阳又想起相册上的那个小正太,她眼睛弯了弯,又低头把那个实木盒子打开。
盒子有许多层,里面是小孩子的首饰。
应该都是左殿小时候戴过的。
薄暖阳的视线落在一个红绳子穿着的小桃核上,她拿了起来,往自己手腕上比划,她手腕比较细,戴上去也可以。
看着她的动作,左殿有点好笑:“想要啊?”
薄暖阳点头。
左殿笑了声:“说句好听的,送你。”
这种小桃核手链薄暖阳见过许多人戴,据说是为了辟邪。
还有端午时候戴的五彩绳。
但她没有戴过。
她小时候就很羡慕那些每到有纪念意义的节日时,父母就会帮忙准备这些象征着平安、健康首饰的孩子们。
想到这里,薄暖阳忍不住笑,她也可以蹭老公的呀。
她没搭理左殿的话,十分自然的把绳子套到自己手上,笑眯眯地打量。
左殿被她气乐了:“哎,你这怎么跟强盗似的。”
“反正你总会给我的,”薄暖阳嘀咕,“干嘛多此一举。”
“......”
左殿:“你还挺有自信。”
“那你给不给!”
“...给!”
“那不得了。”
“......”
被噎了十几秒,左殿才回过神,他眉梢上扬,搂着她的肩往外带:“走,咱去吃点东西,马上该跨年了。”
两人悄悄去了厨房,到了发现季洛丹和几个婶婶也在。
没过多久,单桃和左青澜也进来了。
几个人围着桌子,等饺子下锅。
在这期间,唯一有话题可谈的小两口便被几位长辈围攻了。
二婶问:“你们俩什么时候办婚礼?”
左殿手指轻敲桌面:“再说。”
“那以后打算在哪办?”
“再说。”
“......”
“那什么时候要孩子?”
薄暖阳低头不敢说话,有点后悔来这里。
季洛丹得意道:“小二媳妇可跟我承诺过了,至少生俩。”
“......”
想到之前那话,薄暖阳略微有点心虚,她觑了眼左殿,男人瞥她,紧接着视线又收了回去,仿佛在说“平时哄哄我就算了,还敢哄这群吃饱了饭没事做的人”。
见他们没回答,三婶也催促了声。
左殿换了个姿势,坐没坐相的把手臂搭在扶手上,拖着懒散的腔调:“还两个,您儿媳妇自己大脑都没发育好呢,还指望她生孩子。”
“......”
停了两秒,季洛丹问:“什么意思,有病啊?”
“......”大概也是没想到她能往这方面想,左殿顿了顿,“西城那边有家老年大学,正好我去上男德班的时候,您也去学习一下吧。”
薄暖阳低下脑袋,肩膀控制不住地轻颤。
饺子这时候恰好端了上来,隔着蒸腾热气,季洛丹也突然明白过来,她又被他儿子嘲笑了。
她气地拍桌子:“你这个兔崽子一天不气你妈就过不去是吗?”
左殿耷拉下眼皮,似乎开始困倦,懒洋洋道:“事实就是这样,比较刺耳,您得学会勇敢面对。”
“......”
餐厅里的其他人已经忍不住笑出声。
季洛丹喘了口气,忽然转了目标:“小二媳妇,去挠他,妈妈给你发大红包。”
“......”
不明白这个重任怎么突然落到自己头上,薄暖阳眨眨眼,偏头看左殿,跟他的视线撞上,默了两秒,她什么都没说,又看向季洛丹:“妈,您别跟他计较。”
季洛丹一口气没上来,听这话的意思,是想偏袒自己老公了?
薄暖阳接着说:“等他去上了男德班,我一定每天检查他作业,考不及格我就打他掌心,让他每天两点睡,五点起,悬梁刺股,凿壁借光,呕心沥血,兢兢业业......”
“行行行,打住。”季洛丹连忙揉脑袋。
感觉头好痛。
旁边的几个人已经笑到不行了。
怕她不信,薄暖阳真诚地安慰了句:“我一定帮您培养一个贤惠的小二。”
左殿:“......”
你听听你这说的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