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动静,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到他身上。
“你怎么了,惊讶什么,你儿子你不认识了?”季洛丹翻了个白眼。
这一刻,单桃抓住衣角的手背绷紧,隐隐露出青筋。
她明白了。
左司明,是认出了薄暖阳。
左司明的脸色陡然变了,他僵硬地看着电视,仿佛被电视上的人吓到,眼睛里滑过茫然,失措,恐慌,还有狠戾。
见他表情古怪,季洛丹提高声音:“你怎么回事,等会小二还要带老婆过来,第一次见面,你可不要失礼。”
单桃咽了咽喉咙,走过去把水杯捡了起来。
她挤出笑:“爸,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陪你去书房吃药。”
因她的这句话,左司明眼里闪过精光,他镇定自若地点头:“行,老大媳妇帮我找下药。”
“好。”
看着他们俩人进了书房,季洛丹莫名其妙:“神经病,敢丢我的脸,我就把他外面的私生女给弄死。”
-
书房内,单桃把药找了出来,又倒了杯水过去。
左司明半躺在沙发椅上,闭着眼揉额头。
“爸,喝点水。”打量着他的神色,单桃抿了抿唇。
左司明睁眼,把药推到一边,只是把水喝掉。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书房内沉默下去。
须臾。
单桃开口问:“爸,您认识小二老婆?”
想到她刚才突然喊自己回房吃药的举动,左司明没有直接回答,他老练地问:“你知道些什么?”
单桃勉强挤了丝笑:“我也不太清楚。”
“她是学表演的?”左司明冷不丁地问。
他这是还不能完全确定,或者说,不太敢确定。
单桃速度极慢地点头。
这片刻的时间,不只她确认了,左司明也确认了。
各种复杂的情绪涌到心头,单桃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左司明停了几秒,接着问:“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她跟小二要离婚了。”不想再绕圈子,单桃直奔主题。
“......”
见左司明没说话,单桃说:“她认出了您。”
想了想,单桃怕等下左殿过来,干脆全部说了:“她说她不会说出去,也希望您在小二面前,不要露出分毫,千万别让他发现。”
“不管您是在电视上,杂志上,或者在小二的手机上看到她,都请不要惊讶,保持不认得的模样,就行。”
最后,单桃补了句:“您也不想让小二难过吧。”
没想到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被安排好,左司明有瞬间的错愕,他很快收拾了情绪:“都是她安排的?”
“是的。”
想到这里,单桃又痛又恼怒:“爸爸,因为您曾经做过的事,害了他们两个人。”
“......”
左司明看着窗外,脸上没有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多事情,都无法预知。
-
左青澜到了兰水湾,宋姨把他带了进去。
“小二做什么呢?”
宋姨叹气:“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
没再多问,左青澜鞋也没换,直接上楼,门一推开,浓厚的烟雾和刺鼻的烟味冲了出去。
他被呛的直咳嗽。
能把一整间卧室熏成这样,不知道抽了多少烟。
左青澜又气又急,把所有窗户都打开通风,左殿坐在地上,后背靠在床沿,单腿曲着,右手正夹着烟往嘴里送。
仿佛没察觉到房间里有人,左殿神情寡淡,只是窗帘被拉开时,似乎被外面明亮的光刺到,他微微闭眼,声音嘶哑:“关掉。”
“怎么回事儿,”左青澜把他手里的烟抽掉,“为什么要离婚?”
左殿脸上浮出不耐:“你能出去?”
“......”
不太想搭理他,左殿又从烟盒里敲了支烟出来,拿起打火机点燃,松松地咬在嘴里。
见他这副失恋的衰样,左青澜没好气道:“你接着抽,我看弟妹要是回来揍不揍你。”
左殿手指顿了顿,把嘴里的烟拿下来掐掉。
左青澜:“......”
关于感情上的事,兄弟俩极少沟通过,左青澜情史很多,他这个弟弟,却一窍不通,看上个姑娘,就变成个死心眼。
他叹气,打算给他做一回知心哥哥:“跟哥说说,怎么回事,哥帮你出出主意。”
大概是觉得可笑,左殿抬眼,嘴角有些讥讽:“你老婆被你伤的都懒得管你了,你还给我出主意?”
左青澜:“......”
过了几秒,又像是感觉无人可说,左殿淡淡道:“要离婚,不知道原因,去了四州念书。”
“......”左青澜也跟着坐在地上,尽量温和地说,“这是好事啊,难道还不许人家念书了?”
左殿平静地看他,似笑非笑地问:“你老婆出去念个书会要离婚?”
“......”
左青澜被噎了一句又一句,要不是看在这是亲弟的份上,自己能揍死他。
须臾,左青澜轻咳了下:“四州也不是特别远,坐飞机一天就能到啊。”
似乎有点后悔跟他说,左殿靠在床沿,仰头看着天花板,平静地吐了两个字:“出去。”
“......”
左青澜的脑袋开始痛。
他是哪句说错了?
他感觉他弟不只是失恋呢,更像是失智呢。
也太难伺候了!
与此同时,房门被敲响,左青澜起身把门打开,宋姨站在外面,递了个文件过来,为难地说:“许无黑送来的,说是暖暖留下的。”
听到这,左殿眼神稍缓,回头:“拿来。”
左青澜点头,把门关上,他看了眼手里的东西,迟疑两秒,先提前警告:“我觉得是离婚协议书。”
“......”
见他一脸没想到的样,左青澜眉心跳了下:“你不会还以为人家大费周章的,给你留的是情书吧。”
仿佛被猜中心思,左殿满脸不耐:“...你能出去,你外面小妾不用陪?”
“......”
忍了忍,怕再刺/激到他,左青澜直接把文件打开,一张张看了过去。
左殿全程没阻拦。
看完之后,左青澜又有点后悔,应该让他自己看的,这让他怎么复述。
他慢慢走到床边,素日流利的话也说的磕巴:“真是离婚协议书,已经签过字了。”
左殿低下脑袋,手指无意识地蹭着冰凉的地板。
此刻他脑子里竟然荒唐的觉得,薄暖阳是不是嫌地板太凉了,才闹脾气要走的。
他应该把地板上铺满地毯的。
左青澜没发现他走神了,接着说:“什么都没要,全都还给了你,连御景的房子,都没要。”
这是断的干干净净。
压根没打算再回来。
对于他的话,左殿没发表意见,他把那些文件接了过来,直接撕成碎片。
左青澜嘴巴动了动,良久,挤出一句:“你不签就不签,撕掉也不怕弟妹找你算帐。”
“......”似乎是没想到这一点,左殿冷冰冰道,“你他/妈不早说?”
左青澜:“......”
你他/妈给我机会说了吗?
你他/妈撕的还真干脆啊。
左青澜暗自腹诽,又陪着他坐了许久,叹气:“太爷爷那边催呢。”
左殿:“说我死了。”
“......”
觉得这样坐下去不行,左青澜提议:“要不要查清楚弟妹为什么非要去念书,总要知道原因才好解决,是不是?”
左殿冷笑:“就你聪明。”
“......”
“我从哪里查,她身边的,全是她的人,老子好不容易送进去个许无黑,也死心塌地的跟着她,我跟谁查?”
左青澜品了品这句话,怎么听怎么感觉他弟弟不像是在抱怨,反而像是在炫耀。
炫耀自己老婆牛逼。
炫耀自己老婆有魅力。
他嘴角抽了抽:“你准备坐以待毙?”
左殿抬眼,模样极其嚣张:“我被老婆骂了一顿,emo两天不行吗?”
“......”
“乐普斯就在那里,”左殿接着说,“我还怕它跑了?”
再说了,这不是,还有个罗野在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