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番外以荼澜的视角讲她和昭华的相遇和发生一些事,注意换了视角!)
一天之中,荼澜最讨厌的就是应卯当值。
她真是一天都不想干了。
可当初她好不容易才通过层层选拔进入判官府当了书童,要是现在走了,当初吃过的苦又算什么呢?
她只好在每个清晨说服自己忍耐下去,过着一天又一天平淡无味的日子,麻木的把痛苦都过成了习惯。
直到…………
这天她和往常一样把被翻阅的一片凌乱的书籍收回原处,却在那堆成小山的书堆里看到了一个睡着的姑娘。
她一身红黑色衣裳,腰间佩剑,马尾高束,像极了话本里描写的侠女,她手上拿着书,身上也盖着竹简,睡的正香。
荼澜愣住了,判官府最近一段时日无人来访,她不是客人。
哪里来的小贼有这么好的身手?居然能闯到这里来?
荼澜还在思索,那姑娘已然转醒,打开那本盖住面容的书册,露出一张绝美白皙的脸来。
她看着抱着书的荼澜,睡眼朦胧,道。“你是谁?”
荼澜皱了眉,这年头怎么连做贼都做的这么理直气壮了,她冷冷道。
“出去。”
那姑娘从书堆上一跃而下,把手里的书扔到她怀里,满不在乎的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
“哎,又是一个又冷又死板的人,你说你们冥府的人怎么都一个样子,好生无趣。”
荼澜听她这么说,也不生气,反而仔细想了想。
当然了,冥府本来就是一个充满了死气又无聊的地方。
这里的人当然也一样。
她刚把掉在地上的书捡了起来,抬头便看见那个姑娘看着院子,被窗外发生的事吸引了注意。
判官站在外面,跪在他面前的,是个不愿轮回,还闯进了判官府的鬼魂。
它偷看了生死簿。
判官大怒,下令重罚,就在判官府内行刑,以行威慑之效。
柳条一下又一下抽打在它身上,上面的倒刺刮开血肉,每打一下它背上都会飘起一层血雾,叫的一声比一声惨。
抽打之刑,它被罚了三个月。
“看了一眼便要被打三个月,真是可怜。”
那个姑娘抱拳看着,眼睛里却并没有生出同情,似乎是在细细思索,此举是否公正。
荼澜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这样的事,每个月不知道要发生多少回,她把手上的书放下,开口道。
“不只是鞭刑,判官不会就这么放过他的。”
那姑娘显然没有听懂她的意思,歪着头看了她一会,眸光深深,突然笑了。
“所以你也觉得这只倒霉鬼罪不至此?”
荼澜从地上捡书的动作顿了顿,又继续自己的工作。
她是判官的书童,绝对不会也不可以妄议判官的决定。
那姑娘蹲着看了她好一会儿,等荼澜终于忙完再抬头时,那个火红的影子却已经离开了。
荼澜没把这小小的插曲放在心上。
她后来清点了书目,没有丢失任何一本书,想来她可能只是因为一时好奇闯入吧?
却没想到,第二天又看见了她。
那姑娘还是带着明媚的笑,眼中是一片坦荡赤诚,笑着把怀里的包裹扔给她。
“请你吃东西。”
荼澜看着手里的包裹不知所措,打开里面装着一些颜色很好看的小点心。
她可不敢吃。
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人,万一是想把她药倒偷书怎么办?
荼澜随手把那个包裹放在一边,那个姑娘依旧立在窗边,看着门外那个鬼魂挨打。
此后日日如此。
荼澜也曾想过把她抓起来交给判官大人处置,可这么些时日,她除了看书看院子,什么都没做,走的时候还会把书原封不动还回去。
她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抓她。
更何况,私闯判官府是重罪,如果真把她交给判官,只怕她就活不成了。
荼澜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就此作罢。
六界日新月异,只有冥府永恒不变,所以冥府的藏书是最全最广的,只怕正是因为这个,她才会来到这里。
这个姑娘似乎去过很多地方,每次来都会和荼澜讲很多新鲜事,给她带些没见过的小玩意儿。
在这痛苦乏味的人生中,这个姑娘的出现就好像突然出现的一颗糖。
“我叫荼澜,你叫什么名字?”
轮眼一个月已过去,两人逐渐熟络起来,荼澜也陪着她趴在窗台边看着外面。
这个月里又有不少鬼魂因为各种原因受罚,外面嚎成一片。
荼澜一直想不明白这些有什么好看的?她走的时候她也曾好奇她都看的什么书,发现都是一些各地的条例规定,晦涩难懂。
她想不明白这么鲜活的一个姑娘,为什么会对这些感兴趣,还特地跑到这死气沉沉的冥府来?
“我啊?我叫昭华。”
两人时不时也会开玩笑,不过大部分都是昭华单方面逗弄她。“这都一个月,可终于把你这冰山捂化了。”
荼澜不满她这说法,自己可不是这样的人,只是……只是………
“我算哪门子冰山,我顶多是个被冰封的火焰山。”
昭华闻言笑开了,“哈哈哈哈那等你哪天燃烧起来了,我可得好好看看。”
荼澜垂下眼帘,只怕那天要等她离开冥府才会到来吧,但那是不可能的。
“你知道他们都是为何受罚吗?”
荼澜伸出手,从左到右一个一个指给她,边指边讲解,她记得每一个人犯了什么错。
但是昭华越听越是皱起了眉,有些理应如此,有些惩罚过重,有些却简直是莫名其妙。
昭华忍不住感慨。“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荼澜点头,眼神放空。“冥府没有定下确切的法规,一切判罚全凭判官大人心情。”
荼澜也知道这样不对,可这样的形势已经持续了数百年,哪里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昭华道。“不应该是这样的。”
“既然是判官,行事便更应该有法可依,更不应该随意定夺。”
荼澜收回目光,看向昭华。“法?”
昭华点头。“嗯,像你们冥府,就可以按照所犯罪刑的种类和轻重,划分成不同的地狱,将灵魂投入地狱惩戒。”
以相同的量刑标准,公平的处置每个灵魂。
荼澜想了想,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可如果想把这庞大而细致的规定写出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从来没有前人尝试过,也找不到任何借鉴。
她摇摇头,实话实说。“这太难了。”
昭华展眉笑了,似乎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不难,我们寿命这么长,只要肯穷尽一生,什么路都走得完。”
昭华并没有意识到她说了多么惊世骇俗的话,荼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的看着她。“我们?”
昭华笑意不减,说的那么理所当然。“对啊,既然不满于现状,既然从前也没有更好的,我愿承担一切代价去改变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