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得手了?”
图兰大喜过望,整张脸上洋溢着狂喜。
他朗声大笑,仿佛胜利已经在望。
查尔干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他已经预料到,此番出其不意,势必会给黑甲卫造成打击。
但他也没想过,竟然仅靠着天时地利,居然就将黑甲卫给一网打尽了。
巴尔得意洋洋:“墨景行当了五六年的瘸子,这腿刚好没多久就敢这般不自量力,与我们任疆为敌,这就是他应得的下场!”
大家都心中激动,胡人终于能够翻身了!阿布那,您在天之灵,终于可以得到安息了!
赫兰冷漠的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布鲁见了,赶紧跟了上去。
“赫兰,打了胜仗,你怎么不太高兴?”
赫兰神情冷淡。
“我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的直觉一向如野兽一般敏锐。
再加上他曾经在神武军营里待过,见识过萧将军和大梁人的计谋和手段。
即便是任疆此时仿佛得道天助一般,天时地利人和占尽先机,他也并不认为大梁会如此的不堪一击。
带着这个疑惑,他去找了阿日斯兰。
如今的阿日斯兰,明明是图兰的一个傀儡,过着毫无实权的生活,仿佛只是一个胡人的摆设,可当赫兰见到阿日斯兰的那一刻,却让赫兰心生一股莫名的敬畏感。
阿日斯兰站在池边给鱼喂食,见到他来,也只短暂的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
“你怎么看?”
二人的对话向来都是言简意赅,如同亲兄弟一般,都能准确的猜到对方在问什么。
这也许是二人从小互换了身份留下的孽缘吧。
可阿日斯兰却故意装傻:“你在说什么?”
赫兰轻抿嘴唇,眼底有些许不满。
“是你在搞的鬼吧?”
阿日斯兰微侧身,专心致志的喂鱼。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与虎谋皮!一个萧将军就已经不好对付了,你居然还敢迎上墨王爷,你知不知道玩脱了,整个任疆就完了!他们不是你能应付的对手!”
“有何不好?”
赫兰一愣。
“图兰事事为我分忧,有他冲锋陷阵,有何不好?”
“你就不怕他察觉到了之后,要了你的性命吗?”
“我的命,不是早该没了吗?”
没有纳日松的牺牲,没有赫兰的幼年丧父,没有阿布那旧部的舍生忘死,阿日斯兰早就不在人世了。
既然他们能够做到将生死置之度外,舍命一博。
那他又有何不可?
只要是为了复仇,他什么都能做,什么都可以舍弃。
赫兰一张脸铁青的可怕。
“你别忘了,你的性命是多少人换来的!你不珍惜你的命,也别搭上为了你拼死走到这里的其他人!”
他愤而离去,临走之时看到了变得胆小如鼠的小林子,一张脸上怒意更深。
他竟然认了这样的人为主。
当初真是瞎了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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筠州,神武军营。
萧焱这边也得了消息。
刘赟神色担忧:“将军,是否要派人前去救援?还是就近从埠州调兵?”
魏荇:“被泥石流淹了,恐怕黑甲卫凶多吉少,埠州已经有一些守城兵去救援了,但是黑甲卫人员众多,救援起来,他们人手根本不够,只怕……”
飞云:“只怕还是需要我们筠州增援人手。”
萧焱:“圣上那边收到消息了吗?”
飞云“埠州太守已经八百里加急传讯了,算算时间,该传到了。”
“等不及了,救人如就火,现在就速领一万精兵去救援。”
刘赟自告奋勇:“将军,我去吧!”
魏荇否决:“不行,你现在明面上是神武军营的指挥官,将军目前‘生死未卜’,你一个总指挥官去像什么话,还是我去吧。”
“不可!你们两个现在都是神武军营的主心骨,缺一不可,将军,还是我去吧!”
萧焱否决了他们的意见。
“我去。”
众人震惊。
“将军,不可!你身上还有伤呢!”
萧焱心意已决:“我如今既已放出消息时日无多,飞云离开神武军营也会生疑。为今之计,只有我亲自去才最为合适。”
飞云看了一眼萧焱,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墨将军可是白芊芊如今的未婚夫。
虽说人命关天,国家为大,当抛下个人恩怨。
但前夫去救未婚夫……
他已经能想象到那个让人呼吸困难的画面了……
“将军!请带我一起去吧!”
扶桑突然走了进来,眼神坚定地看着萧焱。
“将军身上有伤,且我也懂得医术,黑甲卫遭受埋伏,一定伤亡惨重,将我带上的话,一定能够帮得上忙的!”
白芊芊听到墨景行出事的消息后就心急如焚。
她虽然不知道墨景行为何会来筠州,但也许目的和萧焱一样,都是抱着最微弱的希望想要挽救她。
她必须去救他!她一定不能让墨景行出事!
刘赟蹙眉看她:“谁允许你擅自进来了?”
飞云正要赶人出去,萧焱沉思了一番后,却把人留下了。
“她说的没错,我此番前去,的确需要大夫,军医不能跟着我走,她跟着我去,最为合适。”
魏荇不信任地看着扶桑:“可是将军,此人不可相信啊!”
“信不信的,我心中有数。”
魏荇还欲再劝,飞云立刻眼神制止了他。
别劝了。
忘了谁在山崖底下救下的将军了吗?
若真要杀了将军,山崖底下那可是最好的机会!
可扶桑没有这么做,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扶桑对他们将军有意!
而将军也破天荒地对她不抗拒。
白芊芊已经是墨王爷的未婚妻了,将军也不能一直守着白芊芊这辈子都无人照料吧。
虽说扶桑的身份实在不好,但只要将军喜欢,她又没有坏心思,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魏荇没看懂飞云眼里的意思,可将军心意已决,他也只得作罢。
“你最好别存什么歪心思,否则我定叫你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几人离开去做准备。
扶桑为萧焱做了一个帮助固定伤腿和肩膀的装备,有这些装备,萧焱的受伤的骨头就不会轻易挪位,还能骑马。
萧焱看着默默为他穿好装备的扶桑,眼神里带着探究。
“你何时做好的这些?你早知会有今日?”
这已经是明着试探了。
扶桑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也不恼。
“将军不必疑心我,我哪有那么大本事。”
“那你为何要为我做这些?”
即便是军医,都做不到如此体贴入微,面面俱到。
扶桑抬起头来,朝他笑了笑。
“你救了我一命,这自然是我的报答。”
萧焱不买账。
“我救了你一命,你也救了我一命,我们应该算是两清了才对。”
扶桑抬起清亮的眸子,沉心静气地看着他。
“一码归一码,将军心里已经两清,我却是有些东西不得不还的。”
尤其是他为了救白芊芊的这份心意。
她时刻记着,感恩在心。
萧焱忽然弯腰捏起了扶桑的下巴,迫她抬起头来。
“我从见你第一面,就觉得你的眼神让我十分熟悉……”
扶桑心里陡然一惊,不由得向后仰了仰脖子,想要拂去萧焱的手,可萧焱却并不从她。
“上次给我送膳也是,整个军营内,只有我的近侍飞云知晓我吃不了花生,我也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提及过,你究竟是从何得知的?”
萧焱的话让她的心咯噔了一下。
扶桑的下巴被捏出了一片红痕。
从前在萧府的时候,萧母说过一嘴萧焱吃不得花生,会浑身起红疹。
后来萧焱伤重昏迷,不清楚此事的士兵送来了带有花生的吃食。
她当时以为萧焱睡着了,便悄悄让人把吃食给撤走了,重新做了一份没有花生的上来。
可没想到这一切居然都被萧焱给看见了。
萧焱逐渐逼近了扶桑的脸,眼里逐渐冒出了一丝冷寂。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