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芊芊……芊芊!”
意识如同从深海中浮起,周身的疼痛感也随之慢慢的清醒了过来。
周遭的声音开始由远及近。
萧焱仿佛听见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将军……将军!”
萧焱努力睁开了眼睛。
混沌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晰,一双熟悉的眼神和他魂牵梦绕之人的眼神重合在了一起。
萧焱如劫后重生一般欣喜,紧紧地抱住了眼前人。
“芊芊!”
扶桑呆在了原地,如同被定身了一般。
萧焱声音中带上了哭腔,语调颤抖:“还好,你没事……”
白芊芊心底一惊。
她如今是扶桑,萧焱怎么会认出她来?
这没道理。
她试探地退开了萧焱,解释道:“将军,我是扶桑,不是白芊芊……”
萧焱猛然一震,他推开扶桑,定睛细看。
眼前的人根本不是白芊芊。
他的动作太大,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痛感让他的呼吸陡然粗重。
“将军,您身上都是伤口,还是静养身体,别乱动的好。”
疼痛感带给了萧焱一丝的清醒。
他抬眸观察了一番周遭,是他在筠州时的营帐,他愣了一瞬,旋即苦笑起来。
原来……
原来是一场梦。
扶桑不知道萧焱梦见了什么,萧焱在睡梦中一直在叫着她的名字,这让她心情很是复杂。
她端来了一碗汤药:“将军,您昏迷了好些天了,现在神武军营里的所有人都在等着您呢,您还是喝些汤药,早些好起来吧。”
飞云他们得了将军醒过来的消息后也赶了过来。
看到了安然无恙的萧焱他们忍不住喜上眉梢。
飞云激动地喊:“将军!你可算醒了!”
“军营里都差点乱了套了!”
萧焱很快地接受了现实,平复下心情。
他不发一言地接过了药碗,将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
痛和苦都能让人保持清醒。
冷静下来后,萧焱问道:“那日绳索为何会断开,你们可有查明真相?”
刘赟:“当日在场所有人都被扣押到地牢了审问了,可只审出了是柳小姐暗中命令了士兵要给扶桑一个教训,趁其不备,推她下了悬崖,至于是谁暗中解开了绳子,没有一个人招供。”
魏荇冷笑:“什么法子都用了,他们就是翻来覆去的吗,就是那么一句话,不知道,不是他们做的!那贼人分明就在他们其中,要不就他们完全就是一伙的!真没想到咱们军营里,居然也有喂不熟的白眼狼!照我的意思,就都给他们砍了,以儆效尤!”
萧焱顿了一顿,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扭头看向扶桑:“虫蛊呢?”
扶桑一怔,立刻点头回道:“虫蛊没事,我放在军医那边帮忙照看了。”
飞云傻了眼:“将军!都这个时候了,您能不能多顾及一下您自己啊!”
萧焱不以为意:“我这不是没事吗?”
刘赟和魏荇面面相觑,在心底长叹一口气。
萧焱艰难地盘腿起身:“刘副将,把地牢里那些人都放了。”
众人俱是一惊。
“将军!放了他们可就是放虎归山了啊!将军三思啊!”
“是啊!将军,他们不能放!”
萧焱微微颔首,满脸的胜券在握:“要抓老鼠简单,找到老鼠窝才难,你不让他们出去放消息,如何找得到真相?”
飞云反应过来:“将军的意思是,让他们去放假消息?”
萧焱赏识地点了点头:“今日我醒来的事情不可走漏出去,对外就宣称我伤重难愈,已经时日无多了。”
魏荇担忧道:“将军,这样做恐怕会影响军心啊。”
军心一乱,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刘赟沉思了片刻,持有和将军相同的意见:“将军说的没错。兵者,诡道也,不先骗到自己人,如何骗到敌人?再者说,我们即便是找到是谁下手的又如何,幕后黑手还可以再派其他人来,不如借此机会诱敌深入,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我们就陪他们好好演这一场戏吧。”
任疆境内。
阿日斯兰的寝殿,冷清而又空荡。
乌鸦再次传来了好消息。
“萧焱伤重,时日无多”。
查尔干难掩兴奋:“太好了少主!我们的人成功得手了!”
阿日斯兰却目光淡淡,无甚反应,他面无表情地烧掉了纸条,神色莫名。
查尔干不解:“少主为何不高兴?难道,此事有诈?”
阿日斯兰轻笑道:“萧焱是何人,查尔干你难道不清楚吗?”
查尔干凝滞片刻,顿时变了神色:“这难道是假消息?是萧焱故意放出来的?”
阿日斯兰不置可否。
“他此举何意?是为了引诱我们出来?那大梁那边若是也信了怎么办?这岂非得不偿失?”
“他只是试探罢了,你以为,他当了十多年的神武大将军,当真会拿扰乱军心开玩笑吗?”
“他不过是在试探试探我的实力罢了,想看看我有何后招。”
查尔干神情肃然:“那少主既已察觉萧焱的用意,此刻是否按兵不动为宜?”
“我们自然不用动,会有人替我们去动的。”
“少主的意思是……”
“把这消息密送给图兰,让他去替我们做。”
查尔干得令。
“对了,少主,还有一事,我们的人,把石头和庆生都给带回来了。”
阿日斯兰淡淡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夜间,阿日斯兰去找了小林子。
小林子依旧一脸默然,毫不掩饰对阿日斯兰的恨意。
阿日斯兰不以为意地笑道:“小林子,今日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小林子面无表情,丝毫不为所动。
阿日斯兰也不恼。
他点点头,让下人把人给带了上来。
石头和庆生被人押进了寝殿,小林子一愣,连滚带爬地冲到二人的面前。
可预想中的重逢的喜悦并没有出现。
石头和庆生满眼恨意地瞪视着穿着胡人服饰,打扮光鲜的小林子,恶声恶气地骂道:“滚开,你这个叛徒!别用你的脏手碰我!胡人的走狗!”
小林子如遭雷击,脚步一绊,愣在原地。
庆生看了一眼阿日斯兰,又看了一眼小林子,忽然了然了一些什么,他啐了一口,怨毒地咒骂道:“真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蛇鼠一窝,真是让人恶心!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儿!不要脸的东西!”
他们话音方落就被下人狠狠地照心窝子提了一脚,二人登时吐出了一大口血来,面上尽管满是痛哭之色,眼底的恨意却始终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