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逸风默了一下,缓缓开口:“你知道纪荣吗?”
“嗯…”安安摸了摸后脑勺,不确定道,“好像是一个小网剧火起来的?”
“对,”辰逸风点头,忙活着手上的事,声音平静,“不过你可能不知道他的第一部网剧是跟我一起拍的,因为执着于番位,男二号的角色落到了我头上。而那种校园剧男二人设本来就更出彩,我的热度也就比他高,因此得罪了他。”
“后面他经常有事没事地跟我较劲,我都是选择让步。”辰逸风神色淡淡地回忆着往事,眼神微凛,“直到有一次,一个新人女孩子来剧组找我,说她是我的粉丝,很喜欢我,可能是为了报复我,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要那个女孩子难堪。”
“我不可能让一个无辜的人替我受罪,而且当时年少气盛总觉得自己心向正义应该站出来,所以我替那个女孩子出了头,第一次没有给纪荣面子,没想到就被记恨上了。”
“你当时没有想过会被他报复吗?”安安询问。
辰逸风语气平淡:“想过,可是那个女孩子也无辜啊,就因为对我表达了一句欣赏就要受那样的罪。我总不能,连我的粉丝都护不住吧?”
安安正想问那个女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到嘴边的话收住。
辰逸风也是神色一凛,吩咐道:“可能是催债的,我去看看你别出来。”
“哦。”安安点头。
看着他走近玄关,打开门看去,语气疑惑:“是你?”
认识的?
她探头想去瞅瞅,就看见辰逸风被人一把抓住领子扯了出去,吓得她差点从沙发上摔下来。
这架势也不止是催债啊!
她赶忙跑过去,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把辰逸风抵在门上攥着领子,眼神凶狠。
“你知不知道她打算做什么?”
辰逸风:“不知道。”
安安:???
“她打算去微博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承认和你的那一段早恋!承认照片里那个被网友骂不知廉耻的女孩是她!你满意了吗?”
听到这番话,安安慢慢意识到了面前男人的身份——危珣。
危珣一拳撞在辰逸风耳边的门上,脸色发青。
辰逸风张了张嘴,眼里透着疲惫和无力:“我尽全力去掩盖真相就是怕今天这个局面,你比我更了解她的性格,你觉得我能阻止她吗?”
危珣脸色难看。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凭什么一副就是她对不起你的样子?是,是她当初不够理智,不够冷静,没有及时发现你的异常,才让你蒙受了那么久的冤屈和侮辱。”
“可是有没有人替她想过?17岁,在她人生最重要的一个时间段,被她第一个心动的人冷暴力,贬低,背叛,那会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她真的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吗?那她为什么单身那么久?是没有人追求她吗?她那样不拘于世俗观念的人为什么会同意商业联姻?”
“辰逸风,你受了七年的苦,她也为了你埋葬了人生最好的几年,这七年里,她也不好过,她不欠你的。”
辰逸风脸色一瞬间变得难以言喻。
安安气愤地扑上前一把推开了他:“你能说人话吗?怎么只有你姐姐的人生是人生,别人的就不是了?她是单身了七年,可这有什么影响吗?她还不是嫁给了最好的男人,过着最好的生活,有自己的工作和朋友!”
“关你什么事!你懂什么就随便瞎说?!”危珣生起气来六亲不认,“那件事从头到尾跟她有关系吗?如果不是他非要替别人强出头会被拍照吗?明明就是他的愚蠢,为什么要别人跟着付出代价!”
“那被灌醉酒是谁的错?”安安冷声问道,“还有,你凭什么说他愚蠢?”
危珣冷笑:“不计后果地去帮助一个人,这是他的善良,也是他的愚蠢。”
“这只是你们的偏见!并不代表正确的价值观,不计后果地帮一个人从来都不是愚蠢。要是所有人在那样千钧一发的境况下都权衡利弊,那这个世界该有多可怕。”
“你确定要跟我争论见义勇为和见义智为哪一个说法合理吗?”危珣语气鄙夷。
安安质问:“让见义勇为变成见义智为的是帮助别人的人吗?这个社会的错误为什么要善良的人来承担?
因为他没有考虑周全,所以他帮助人就是自不量力,是自作自受,是愚蠢?那我就祝危少爷,这一辈子都这么算计清明吧。”
辰逸风头疼,这俩怎么就吵起来了?
像两只张牙舞爪又幼稚的小狮子。
“行了,跟你没关系。”他把安安拉回去,独自面对着危珣。
“你太敏感了,我从来就没有说过这件事是她对不起我,这只是我自己的选择而已。我做出了决定,付出代价,仅此而已。”
危珣:“你敢说自己没有恨过她吗?”
“不敢,”辰逸风坦荡,“情绪低谷的时候谁都没办法控制,我甚至恨过我妈把我生出来受罪。”
真正的崩溃,通常不是大动干戈地哭,而是不动声色地,把世界恨了一遍。
危珣哑口无言。
“所以同样,她做什么决定也是自己的选择,我无权干涉。”辰逸风回答。
“说到底你还是觉得替她承受了伤害,你想回归正常生活,她就要将那些伤害过渡回去。”危珣语气很沉,瞥了一眼旁边的安安,“你心里其实是认可这个人的言论对吧,觉得她这七年不过是被你骗得心伤了一段时间而已,可是辰逸风,以爱为名的伤害就不是伤害了吗?”
辰逸风眼里的平静因为他的最后一句话碎裂了。
看到他的眼神变化,危珣笑了,深呼了一口气,眼眶发热:“你不知道自己的伤害有多严重吧,那我来告诉你。”
“她患过抑郁症,变得焦虑、失眠和自我怀疑,同时还失去了感知和判断危险的能力,我无法判断那到底到达了什么程度,但是我在楼顶围墙上,江边,桥沿上都找到过她,她看到我哭了才告诉我,她不是想寻死。她不知道那些地方有什么危险,她也并不觉得危险,她只是觉得待在那些地方会很安心…”
危珣声音哽咽。
“你知不知道,她也差点因为你的伤害没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