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了，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要求见面。
跟在卓宇辛的后面，她走进了会见室，在会见窗口前坐下。
卓宇辛带上门出去。
看向了里面头发杂乱，神情狼狈的涂悦，脸上还有伤口，身穿黄色马甲，面色冷淡地开口：“说吧，你找我见一面是为了什么？”
“你现在很得意是吗？让你弟弟给我安这么一个罪名，让我永远不见天日！”涂悦声音嘶哑，几乎是对着她咆哮。
危羽瞳冷笑，丝毫不为所动：“怎么？就你能心思恶毒使阴招算计着把我彻底毁了，我不能使手段把你永远困死在这牢狱里？”
“从会所逃出来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我无论是死是活，你都完了。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到现在想起来都还恶心，恨不得杀了你。”
涂悦激动起来，把用铁链锁在桌子上的手铐砸得震响：“那你就让我死啊！”
“你是不是永远都觉得自己没有错！”，危羽瞳喝道，眼神狠戾不近人情，“得罪了我就想一死了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听了她的话，涂悦忽然呼吸急促起来，胸脯激动得不停震动：“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你吗？是，我自私冷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愿意丢掉尊严被梁峰圈养和虐打，可是我即使付出了那么多，也还不是被你踩在脚底。”
“我这一辈子为了光鲜的生活不断在妥协和屈服，陷入污泥，唯一干净美好的就只有设计了。”
“可即使是这唯一的美好，也被你毁了。危羽瞳，你为什么要回国？我为艺术总监那个位置努力付出了那么久，结果你一来就让我变成了笑话！你们这样的人存在，就是来恶心我们这些底层挣扎的，你们只会用一次次轻而易举的胜利告诉我们，努力从来没有意义，天赋才是永远的制胜法宝。是你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是你！”
任她发泄完，危羽瞳才用手指揉了揉眉骨，面色不变地坐正看着她：“你有什么资格恨我？涂悦，是你自己一直不肯认清自己的价值，否认自己的能力，搞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动作才把自己变成这样的！”
“莱乔是什么样的公司？国内顶尖，可你还是凭自己本事进来了，还得到了领导的重任。分明占尽了优势，如果能精进自己的长处，成名的机会比我多，可是你不愿意，一心追逐虚名假利。”
“公司会安排我做总监是因为我在国外的不菲成就，我的商业价值更大。可我也不得不承认，在设计上我有弱于你的地方，但是我知道哪些是我的短板，所以我在其他方面不断突破来弥补。”
“天赋是很难得，可我付出的努力也不比你少！”
“还有…你有样貌，有能力更有伯乐赏识，你算个什么的底层挣扎？本就生活在光鲜里，又谈什么追求光鲜。你追求的，不过是虚荣！”
一直以来自欺欺人，麻痹自己的涂悦被陡然戳破一切真相，脸色变得极其扭曲崩溃。
危羽瞳了然一笑，脑子里不断闪动着会所那晚令她崩溃绝望的情景，站起身来撑在桌子上盯着她，声音柔和，眼神却冰冷阴毒：
“想靠恨我来支撑自己在监狱里活下去对吧？你做梦，我要你后半辈子都活在悔恨自责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全都是你咎由自取。这是我对你的报复。”
“阴沟里的老鼠。”
卓宇辛在门外等着，突然听见里面传来涂悦狂躁又疯癫的尖叫声，急忙开门查看情况，却看见危羽瞳平静自然地走了出来。
然后朝内微微偏头，吐了下舌头：“我好像给你们惹了个大麻烦。”
卓宇辛眉梢轻挑，舌尖顶了顶腮帮，最终认命地点点头：“很好，干的漂亮，以后不要再来警局了。”
跟律师打完电话后，韩临放下手机，发现邱则宇还坐在一边沙发上，似乎正跟他哪个新交的女朋友发着消息，笑得一脸春心荡漾，且猥琐。
他眉心跳了跳：“你还呆在这里干嘛？你项目忙完了？”
沉浸在泡妞中的邱则宇一个激灵差点没把手机扔了，控诉道：“哎哎哎韩总你这可就是过河拆桥了啊，我明明才帮着你一起解决了你们爱情路上的毒瘤，马上就翻脸不认人了！”
“巧了，我在帮你解决你事业路上的毒瘤。”韩临完全不吃这一套。
“……”邱则宇皮笑肉不笑地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放下手机又突然心起一念，不怀好意地笑着打探道，“哎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儿，你这么些年一颗心都扑在你家危小姐身上了，应该是不可能谈恋爱，那…那天晚上会所里，不会是你的初吻吧？”
韩临脸一黑：“……”
手痒了，想杀个人缓解缓解。
看见某人死亡一般的眼神，邱则宇知道又炸毛了，立即顺毛：“其实反过来想也不错，自己的初吻是给了暗恋的人，她最后还成功被自己娶了回来，怎么想都划算。”
死亡感并没有完全撤去。
他脑子飞速运转，一脸正色：“放心吧，你还不信任我吗？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韩临沉默地盯着他，眼里溢出来的不信任。
“……”邱则宇，“兄弟间还能不能有点信任了？”
韩临懒得理他，径自处理起文件。
看到他手心包裹的纱布，邱则宇还是皱了皱眉：“说认真的啊，你的手没问题吧？那天伤得那么深。”
韩临顿了一下，体察到他语气里的关怀之意，看向他摇头：“小伤。”
“最近还是注意点好，感染就麻烦了。”邱则宇语调随意地嘱咐了一句，打着哈欠转身走出办公室，“我先去处理自己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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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方姨在收拾碗碟。
坐在沙发上不经意看见韩临手上扎眼的纱布，危羽瞳不由得心里一紧。
“我看看你的手。”她说着就要拉过他的手。
却被男人不着痕迹地避开：“别看了，很丑。”
危羽瞳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觉得他这样有点可爱，笑了：“你也知道我一直盯着你的手呢？我看上的手可不能因为我的留下什么瑕疵，伸过来。”
后者在心里默默把“我看上的手”替换为“我看上的人”，乖乖将手伸了过去。
危羽瞳托住他的手背，询问道：“今天换药了吗？”
韩临摇头。
“那我来吧，下手重了的话告诉我一声。”
“好。”
两人面对坐着，危羽瞳一手托住他的手背，另一只手动作轻柔地将纱布一圈圈拆开，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眼前。
及时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还是不自觉皱眉。
按着唐遇给的步骤，有条不紊地上药。
韩临垂眸，看着低头认真为他换药的女孩，冰凉的药水被细腻柔软的手指均匀涂抹在伤口周围，弄得手心一阵轻痒，想将这抹柔软握住。
手指不自觉地蜷缩。
正在上药的危羽瞳注意到他的动作，抬眼看向他：“我是不是下手有点重了？”
没有，太轻了。
“不重。”他摇头。
“得了吧，唐遇都说你能忍痛，结果我还能把你弄疼。”危羽瞳也有点内疚，低头轻轻往伤口处吹了吹。
殊不知这一动作直接让韩临手心发麻，却动也不敢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