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余一人的莲花坞,第七年。
黄昏日暮,斜阳披在身,给剑袖紫袍的颀长身形镀上了一层光。
一位年轻弟子提溜了一桶酒过来,路过木亭时给桌上的空酒壶添满了新酒。
“宗主,这是今年新酿的酒,你尝尝!”
活泼少年迎着夕阳,眉宇染上细碎金光,像极了当年那个明媚飞扬的人,他看着江澄笑问。
“也不知道宗主你从哪儿寻摸的这个法子,竟然能想到用荷叶莲子为引,这法子酿出的酒果然格外清香扑鼻,荷香弥漫,颇具我们云梦湖多荷多的特点。”
眉宇轻蹙,愣神后倒了杯酒饮下,新酒清澈,鼻息间都是宜人荷香。
“这是......一个故人偶然想出的法子。”
【酒味杂莲气,香冷胜于水。魏无羡,用你的法子酿的酒依然好喝,但入喉的,再也不是你亲自酿的了。】
【第七年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你,还会回来吗?】
那包裹在金光中的男子,一身寂寥,满心怀念,让人心酸。夜夏上前想抱抱他,却在指尖轻触紫袍时,情境又乍然变化。
莲花坞,那人走后的第十三年。
“将这些人给我丢出莲花坞!”盛怒之下,紫电滋滋作响。
身上挨了不少电鞭,衣衫破烂的修士们战战兢兢又一脸劫后余生般庆幸地在江氏弟子的指引下向大门奔逃而去。
云梦风起,广袖猎猎。
大堂前驻足的那个人,胸口起伏不停,杏眼怒焰之下,心里却是无边失望。
【魏无羡,这些年我抓了无数个修行诡道术法的人,但用紫电试过,都不是你。你到底是死是活,若活着,怎么还不回来!】
想念刻骨,从未因时间流逝而减少分毫。夜夏望向前方的人,眼角湿润。
清河,客栈。
【十六年了,你终于回来了!还是那个一见狗就吓得落荒而逃的人,真怂!令人闻风丧胆的夷陵老祖,也不过如此!】
“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这些年你去哪儿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的?】
“你果真是不知悔改!”
【发生了那么多事,过去十六年了,你却要对我无话可说吗?为什么不先回莲花坞?你不知道莲花坞一直有人在等你吗?!】
观音庙,红色的枫树被吹得沙沙作响。
被江氏弟子簇拥的人静静望向那个长廊下被小辈们关切问候的人,嘴唇翕动,同对面的人安静对望,到底还是没再开口。
夜夏站在枫树下,捂着苦涩的胸口却听得明明白白。
虽然相顾无言,但江澄心底一直在重复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他在说。
【魏无羡,和我回家吧!魏无羡,回家吧......】
夜夏的眼泪,终于还是在这声声未出口的轻唤中奔涌决堤。
白光从观音庙中心骤然迸射。
红枫变作暮春的柳,所有感情在‘留’字中承载。白光里,幻境化作纷扬柳絮,被风吹散,飘向远方。
而散落的尽头。
那个人坐在光中,就像那么多年守着一个人的莲花坞,抱着双臂,一直都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没有了那种像共情一样的情绪。
夜夏看着江澄,心里却是波涛汹涌。这么孤单的人,看着他,从未有过的情绪开始激荡心扉。
她以前也心疼他,但在这些感同身受后,那种心疼已然攀上至高顶峰。
所有心疼都转化成了另一种情绪。
她,想陪着他,替这个内心柔软但却口是心非的人,赶走那一身的寂寥和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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