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垂眸,双唇抿得死紧,三日的哀泣心伤已使得那曾经一丝不苟的翩然君子只余一身的狼狈不堪。
鬓边凌乱的碎发散在额间,遮住了抹额。
长发微垂肩头,蓝曦臣身侧的双手颤抖着攥紧自己那身脏污的衣袍缓缓握紧成拳,玉白的手背上,青筋一条条狰狞凸现。
她知晓,她竟然是知晓欧阳子涵对他的那段隐藏情愫,甚至,在离开前还将这枚通行玉令特意留给那人。
此等用意之深,背后的情殇又会是多么折磨那个亲手送出玉令的人!
蓝曦臣身形颤了颤,眉目间伤情与悔恨交叠翻涌。
他曾经的那些混账话,原已让她这般心死,甚至不惜要将这独独代表她身份,寓意两人间的定情之物都拱手送人!
良久,蓝曦臣咳嗽几声,嗅着口中的铁锈味,那心头涌上的悲情这才堪堪止住。
他跪地俯身向前,指尖沿着那冰冷的石碑边缘一寸一寸地细细抚摸,眸中深情就如在摩挲心爱女子般小心翼翼。
沉声嘶哑的嗓音低低响起,如情人间的呢喃。
蓝曦臣:" 夏夏,你就这么把自己关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地方,不肯见我。现如今,我知道自己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让我见见你,行吗?"
蓝曦臣眸中带着乞求,指腹在石碑的名字处反复摩挲徘徊,不舍得离开。
蓝曦臣:" 你我本是一心,甚至早该在半年前就结为夫妻,此生,我亦唯你一人。你既如此,为夫自当妇唱夫随,我这就将你带回云深不知处,然后为夫也留在寒潭洞里,陪着你一起将自己关起来,这般可好?"
墨秋:" 你休想带她离开这里半步!"
身后,墨秋徐徐踱步过来,冷冽的声音比深海寒冰还冷上几分。
蓝曦臣起身,身形颓然,虽抿唇不语,但神情决然。
随意朝他瞟过去一眼,墨秋嗤笑一声,神情冷道,
墨秋:" 你最好放弃刚才的想法,她虽然让人瞒着你,不愿你余生不安,但却绝不会再愿意见你的!"
因这话,蓝曦臣眼眸一瞬通红,想要反驳,却只微张了张唇不再吐出半个字来。
但那望向墨秋的眉间俱是拼死一战的倔强和决绝。
他的夏夏,他要带她回家!
墨秋神色不以为然,大手一挥,掌心金光便飞速注入了蓝曦臣的眉间,速度快如闪电,让他根本就无法避开。
一瞬,天地变幻。
蓝曦臣如一缕无处无在的空气般,眼睁睁看着心中挚爱之人带着满身伤情地踉跄着离开那片熟悉的竹林。
【你没看前几日那夜姑娘做的菜都被原封不动地送回来了吗?!我看啊,还是那位欧阳小姐有戏!】
【夜姑娘不过只是一介孤女,无门无户】
【大公子不仅是家主,还是仙督!如此尊贵的身份,还得是要一个世家小姐才能相配,夜姑娘孤身一人,出生上就落下欧阳小姐一大截,毫无背景,身份悬殊,自然难以相衬!】
......
山石旁,前方池边妇人的交谈一字不落地飞入了耳中。
鲜血再次染红了坟前,干涸的血迹又覆盖上一层湿漉漉的刺红,刺得人眼底、心底、生疼。
墨秋:" 如今你还以为她愿意跟你离开吗?不若回去你的姑苏,此生莫再踏入这里半步!"
话落,墨秋挥手,红光在那个目眦欲裂几乎就要站立不住的人身边围绕,须臾,便将他带离了夷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