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夏醒来又是一个新世界。
此时已是半夜,房间内一片漆黑。屋外银月当空,些许银辉透进屋里。
七夏借着月光瞄了一眼屋内的样子,微弱的亮光下隐约能瞧见家具的大致模样。古色古香的闺房让七夏明白这个世界又是一个古代的背景。
看房间的样子,这具身体的家境应该颇为殷实,七夏想到这儿心中松了一口气。上个世界的身份是公主,如果这个世界身份太惨的话,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快速的适应起来。
此时万籁俱静,正是接收记忆的好时机。
七夏让自己的意识沉入在身体的记忆海洋里,观看了年世兰也就是原身一生的记忆。
年世兰这一生荣宠至极,也悲哀至极。
她是将门之女,是家中捧在手心的珍宝。从小就学习马术骑射,这一生本该花团锦簇,活的潇洒肆意。却因为爱上那个冷心冷情的九五至尊,最后满怀绝望与悔恨死在了那个冬季。
看完原身的记忆,七夏好似亲身经历了一般,胸口隐隐的疼痛起来。七夏捂着胸口喘了几口粗气,整个人如虾子一般蜷缩在床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年世兰一生爱的轰轰烈烈,到头来也是这个她最爱的男人算计她最狠,让她这一生又如同一个笑话。
重来一世,年世兰只想守住她的孩子,哥哥和家人。
如今年世兰还在待字闺中,与雍亲王更是不曾见面,一切还来得及。
年世兰醒来的时候天色微明,空气中隐约能闻到屋外飘进来的带着湿气的草根的味道,刺激她从睡眼惺忪的朦胧中彻底清醒了过来。
年世兰并没有唤人进来,自顾自的披着外衣走下床榻,轻轻的推开了一扇窗户。大概是昨天后半夜下过了一场雨,整个天地都被笼罩在朦朦胧胧的烟雾之中,山花草木若隐若现,给人一种不在尘世中的感觉。
远处天边露出了鱼肚白,雾气渐渐变得稀薄,原本看不真切的花草树木都一一显露了出来,天地间好像一瞬间活了过来。
清晨的风,凉凉的,夹着未散的水汽扑面而来,年世兰深吸了一口气,凉意瞬间蔓延全身,身体控制不住的打了个激灵。看着天边逐渐扩散的红霞,萦绕在心底的郁气一瞬间散了去,心情变得舒畅开阔起来。
黑夜终将离去,旭日正在升起。
年世兰伫立在窗前不知道有多久,直到颂芝带着婢女们进来才回过神来。
“小姐怎么就穿这么点立在窗前,小心着凉了”
颂芝看见年世兰站在窗前惊了一下,赶忙将窗户关上,嘴里不停的念叨。
看着眼前为她忙前忙后的颂芝,年世兰心中一暖,前世原身到了最后身边的人走的走,背叛的背叛,只有颂芝一个人还留在她身边,对她忠心耿耿。
念及此,年世兰心念一动。
“颂芝,你可想过你以后,若你将来有了喜欢的人,你要告诉我,我可以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颂芝为年世兰穿上衣服,听到这问话手中的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继续忙着手上的工作。
“小姐怎得突然说起这种话,若让夫人知道了又要说您了,以后的事情颂芝没有想过,不过颂芝会一直陪着小姐的”
“傻子”
年世兰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微闭着双眸,遮住了眼底的动容。
洗漱过后,年世兰坐在铜镜前让颂芝为她梳妆打扮。
这是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看见原身的样貌,顾盼生辉,明艳动人,不愧是艳压满汉蒙三旗的美人!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镜中的人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眸波光潋滟,似是会说话一般。略微上扬的眼角透露着说不出的妩媚与凌厉。十指纤纤,面如凝脂,微微透露着淡粉色,如三月杏花枝头绽放。一头青丝在颂芝的一双巧手下被绾成了一个复杂的发髻,虽然只插了一支碧玉簪,但是垂下来的几颗珍珠颗颗圆润饱满,轻轻晃动间,晶莹夺目。映衬的脸色格外的温软晶莹。
“小姐真漂亮!”
颂芝此时还没有后面进宫后的稳重,说话还带着稚气,两眼亮晶晶的,格外的真诚。
看着眼前鲜活的颂芝,心中庆幸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年世兰娇嗔了一句,笑意盈盈,眼里似是装载了满天星辰。
“时间不早了,该去给母亲请安了”
年世兰带着婢女们来到母亲的院子里,远远的就瞧见母亲身边的崔嬷嬷等在了院门口。
崔嬷嬷一见到年世兰,立马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小姐来的正好,夫人料想着小姐要到了,已经让人上了早膳。”
说完似乎看见年世兰穿的略显单薄,看向颂芝,神色微怒。
“怎么不给小姐披件斗篷,昨夜刚下过雨,如今还冷着呢,小姐冻着凉了怎么办?”
颂芝被崔嬷嬷吓得缩了缩脖子,清秀的小脸写满了惶恐与不安。
“嬷嬷,不关颂芝的事,出门前颂芝还叮嘱我呢,是我觉得繁琐不要的。”
“小姐怎么好如此任性,春寒料峭,一不留神就会着凉了”
崔嬷嬷是年世兰母亲的陪嫁,是看着年世兰长大的,对年世兰极为疼爱。年世兰也知道崔嬷嬷的好意,脸含笑意的耐心听完她絮絮叨叨的叮嘱。
“知道了嬷嬷,下次我一定多穿件衣服,我们快进去吧,母亲都要等急了”
说罢快步的走进院内,徒留崔嬷嬷在身后看着年世兰离去的背影无奈的笑着摇头。
“给母亲请安”
年夫人如今不过三十几的年华,眼角虽有岁月的痕迹,但依然难掩昔日风华绝代。反而是眼底的岁月划痕,给她增添了一份大气沉稳的气度。
“可又是任性了,我听着崔嬷嬷在说你?”
“没有,天气寒冷,崔嬷嬷嘱咐我多穿点呢?”
年世兰倚靠在年夫人身上,露出小女儿的娇憨神情撒娇道。年夫人握了握年世兰的手,感应了一下手心的温度,发觉没有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年世兰察觉到年夫人的动作,鼻头微酸,年夫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能感觉到母亲对她的关爱。
“以你父亲的位置,你是要参加选秀的,也不过二年光景了,也不知道…”
年夫人的语气略显惆怅,也带着对年世兰的担忧。
年世兰也知道选秀不可避免,这次即使依然是要嫁入雍亲王府的结果,但她不会再傻傻的付出一颗真心任人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