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的记忆非常混乱,几乎认不出来这人究竟是不是冷宫中随侍的宫女,只记得上药似乎是每日被打后才能有的待遇。
甄茵动作迅速地缩到床榻深处,抱膝蜷缩着,这是贝尔特别害怕的时候才会做的动作。
宫女完全不在意她究竟在做什么,只态度恭敬的把伤药放到了桌子上,这才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畏惧怯懦的悲惨娘娘。
这一眼,就再也挪不开了。
缩成一团的娘娘摘下山羊头面具,露出小鹿般的神情,一双忽灵灵的杏眼眼含秋水,有好奇有恐惧还有深深的不安,挺翘的鼻子泛着淡淡的粉色,樱桃小嘴无意识的张开,隐隐可以窥见小巧的舌尖。
那左脸上开着几朵如火般红艳的娇花,炽烈的盛开欲要灼伤宫女的眼。
宫女被那石榴花吸引了全部的心神,不由走近了几步,想要看的仔细,那张刻意柔化过的素净面容露了出来。
刚刚还安静如鸡的小玉玉忽然惊叫出声:她、她是个男人!他就是气运之子!名字叫傅瑾瑜,现在以宫女的身份在冷宫当值。
甄茵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睛,这才将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到了傅瑾瑜的脸上。
原来是男扮女装。
那张与宫女极度违和的面容忽然就顺眼了许多。
傅瑾瑜看起来还不及弱冠的年纪,长相非常精致,星眸琼鼻,眉眼如墨,气质温和慵懒,既美丽又不失英气。
他的鬓角以及下颌用了大量的妆粉将过于分明的棱角遮盖了七七八八,想来是担心自己的容貌太过惹眼。
甄茵将绻起来的双腿放平,舒展全身已经僵硬的肌肉,红唇微翘,素手伸进衣襟,轻轻挑起,身体配合着变作跪坐的姿势,层层衣物本就松垮垮地搭在她的身上,又被她刻意拨弄的动作散落,围在腰间,胸前只剩下薄薄的粉色肚兜。
她的身体纤细瘦弱,两边的锁骨延伸到肩膀的弧度凹出两个肩窝,肚兜被她高挺的胸部顶起来,下摆处的腰身细的一只手就能圈过来。
傅瑾瑜呼吸乱作一团,心脏激烈的有些耳鸣,仓皇地把视线撇开。
甄茵心里轻笑,俯下身子,趴在几乎什么都没铺的床板上,只露出线条流畅的后背,腰窝在堆积的衣物间若隐若现。
傅瑾瑜只能把注意力移到她的后背上,上面大大小小的淤青惊心刺骨,简直可以说没有一块好肉。
甄茵的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替本宫上药。”
傅瑾瑜瞬间蜷起拳头紧紧握住,思想在激烈的碰撞,大脑中所有的想法都炸作一团。
伤药却已经被他以不及掩耳之势拿到了手中。
甄茵见他傻傻站着不动,只能补充道:“后面,本宫够不到。”
傅瑾瑜同手同脚僵硬地走到榻前,仗着甄茵还闷着脑袋看不见,佝偻的背脊早已挺直,居高临下地死死盯着,他清晰的看见因为挤压,胸前的软肉从肚兜的一侧露出了些许,白里透粉,要遮不遮。
他的喉结微动,无声地深深吸气,把上药取出少许,在他的掌心揉热,这才覆上了甄茵的后背,毫无手法地一揉。
甄茵瞬间‘嘶’了一声,傅瑾瑜只感觉到手下光滑的躯体微微一颤,他停下动作,换上更轻的力道,声音沙哑地晦涩:“娘娘,奴婢轻一些。”
傅瑾瑜的视线被甄茵圆润的后肩吸引了目光,那上面也有一朵娇俏的石榴花,只是合着花骨朵,仿佛下一刻就会盛开。
他下意识用布满伤药的掌心碰上那处,掌心忽然灼热起来,石榴花的花苞在他碰上的那一刻忽然绽放出刺眼的光芒,在他的掌下开的曳曳生姿。
傅瑾瑜移开手掌,想仔细看看那朵花,可是在他手掌移开后那朵花又变作了一开始的那样,再触碰上去也没有任何变化,他刚刚看见的一切就好像是幻觉一般。
看了全程的小玉玉瞪大了瓶口,它认出那是什么东西,瓶子中的净水都颤抖了起来,嘶吼着要把这件事告诉仙子,可是在触及这件事的话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它画着圈圈躲在角落自闭。
傅瑾瑜的大掌游走在甄茵的背上,伴随着甄茵因为疼痛的轻哼,他觉得血液直冲大脑,下腹处一再收紧,他只能用内里强硬地压下冲动,手下细致缓慢的把那些泛黑的淤青认真揉开。
合上伤药,他站起身,又恢复了那副佝偻的模样,垂着手站好,搓了搓掌心还残留着的细软触感:“娘娘,好了。”
甄茵闷声应声,偷偷打了个哈欠,傅瑾瑜除了第一下下手没轻重外,手法还是非常好的。
她撑着坐起身,缓慢地把衣物一层层套上,遮住了泄露出的春光。
傅瑾瑜想,他应该是借了女子身份的便利,娘娘才会这么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作出这种姿态。
“这两日宫中的宫妇是哪位有喜了?”
傅瑾瑜一愣,想到了老皇帝下的命令,心里不知为何有些闷闷的,他摇了摇头否认:“并不是,娘娘还不知道,是先皇薨了,大皇子被立做太子已经登基称帝了,娘娘以后不会再被打了。”
他找回自己的理智,想到了现在还挂在梁上的白绫,一身的热血都被吓凉了:“娘娘如今二八年华,青春正丽,好死不如赖活着。”
甄茵抬眼,伸手牵住了傅瑾瑜的衣摆:“你叫什么?”
傅瑾瑜心里一紧,垂下眼:“奴婢玉儿。”
玉儿这个名字是他行走在宫中的提醒,提醒他曾经受到的侮辱,以及隐藏身份的初衷。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就被蛊惑了,还说了那么多完全没意义的话。
他很有可能已经暴露了,
交叠的手掌已经摸到了藏在衣袖下的长针,针尖淬了毒,扎在经脉上绝对能一击毙命。
甄茵往床边坐了坐,衣袍上移,露出一截小腿,再往下是脚踝和一双柔软的玉足。
她仰着头看她,语气带着一丝期许:“玉儿,你能每日都过来给本宫上药吗?”
傅瑾瑜完全没想到娘娘竟然是想说这个,他耳朵瞬间红了个彻底,胡乱点了头应下,拿起伤药逃也似的出了门,步履已经凌乱的不成样子了。
甄茵新奇地笑个不停,傅瑾瑜跟沈煜比起来太青涩太纯情了。
她的笑容淡下去,紧紧抿唇,在心里挖了个坑,把‘沈煜’的名字深深埋了进去。
甄茵被外面的脚步声转移了注意力,她把自己的头发揉乱,脸上也胡乱抹了点灰,独独把衣物规矩地穿好。
一个大太监手中拿着圣旨,趾高气昂地走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宫人,各自的托盘上放着白绫与毒酒,在往后看,是带刀侍卫若干人等,个个凶神恶煞。
大太监捏着尖细的嗓音睨着她:“先皇薨毙,新帝悲戚,特赦宫妇,若是与先皇感情深厚者自愿陪葬之人,则自缢或饮下鸠酒,若愿意侍候新皇,依旧延承位份,娘娘,选择在你,是生还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