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三五月初先一步返回,皇帝的圣旨非常快,第二天晋升新平伯,地名取自新平堡。
然而他这个伯爵什么都没变,府邸还在城外,也没有赐地,官位也没变,很多时候还是就近跑到大同侯前院住宿。
五月十五,侯夫人张之音到城外巡视一遍侯府田产耕种情况,晚上回到外庄。
后院静悄悄的,张之音借着月光来到卧室,刚进门就被人凌空抱起,反手一肘被挡,一个声音让她雷在原地。
疯狂战斗,尽情释放彼此的思念。
月儿高高挂,白月光洒入卧室,两人抱一起看明月痴痴笑。
“夫君,破虏很健康,哭声嘹亮,快夸我。”
“之音当然厉害,只是这名字真发愁,侯府走破字辈,还是虏字辈,听起来都不怎么样。”
“什么破字辈虏字辈,这是皇帝赐名,夫君得另起,他们不需要跟着走。”
朱鼎顺笑笑,不置可否,张之音又抓抓他的胡子,“刮了,扎人,孩子还不被吓坏了。”
“哈哈,我可不回城,虎子还得半个月。”
张之音才知道,闻言惊坐而起,又被一把搂回来,“激动什么,不会劈叉,传旨钦差先得去汉城,等他去江华岛,只剩下裕竹了,他还得追。”
大小姐叹气一声,“皇帝怎么就不行了呢。”
“听鼎三叙说,我觉得还有一段时间好活,这是尿毒症或者肾炎。我倒是对魏忠贤的立场很感兴趣。”
张之音过滤她听不懂的病,反正是绝症,直接说魏忠贤,“这有什么奇怪,他不靠侯府,定会死得很惨。且夫君不知道,陛下越发急切,周王入宫一次,陛下总会找适合的宫人。这是鼎三到江南之后的消息,魏忠贤到府上告诉我的。”
朱鼎顺刹那惊呆了,这时候能有孕?
张之音悠悠道,“听说又一位宫人有孕。”
“皇女怎么样?”
“不怎么样,已经夭折了。”
“啊?!”
“五月初五那天。”
我去!
难道真有命数这回事?
“太子羸弱?”
“不,魏忠贤说太子越来越壮实。”
“皇帝疯了?”
“但太子与陛下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越来越像陛下。”
“哈,心病!”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陛下现在估计很难相信周王的话,周王一次能选出二十名宫人。”
朱鼎顺,“……”
两人安静了一会,朱鼎顺又问,“信阳有什么消息?”
“没有,信王还在造王府。天下大概只有夫君一人关注信王。”
朱鼎顺坐起来捏捏眉心,“是不是下个月那位后妃生产?”
“是啊。六月或七月侯府也有三位母亲。对了,妾身把哈尔接回侯府了,女儿也很好。哈尔与梅溪应该无事,顾芊芊真是令人担心。”
“怎么?”
“镇远侯府伺候的太好了,芊芊胖了一圈。”
朱鼎顺顿时有点心烦意乱,张之音又道,“陛下召原大同巡抚入阁,看起来也没戏了。倒是孙传庭连传两次,夫君一回京,孙传庭肯定得上任顺天府尹。”
“我已经通知他奉召了,至于李老头,老师也不想用他,是郭恺之和皇帝过渡一下的人物,顾秉谦一去,老头也失去了资格。”
“呵,所以说魏忠贤更害怕了,阉党一旦失去内阁,其余人滚蛋的更快。陛下只想让他掌东厂和司礼监,却看不到内廷残酷,他一个阉人,毫无退路可言,这是让他去死。若陛下…魏忠贤需要新主子护着他。”
“我对做他新主子没兴趣。”
张之音没有搭话,一时眼睑快闪,眼珠转了好几圈。
朱鼎顺看不到她的表情,沉声道,“看来回京得做个刚臣,徐希皋和郭恺之真TM多事,老师回京十天了,竟然啥都没做。”
没有听到大小姐的声音,回头发现她好像在发呆,又好像非常兴奋,拍拍脸,“怎么走神了?”
张之音哦一声,“袁公在等夫君吧!”转瞬又趴到身上,很是开心,“别说这些事了,我们安静待几天,加油。”
加油就加油,在江南被调教坏了,那几位还在后面呢。
接下来真在外庄待了半个月,实在是没什么事,更没什么消息,自己把自己关了半个月。
傻气。
六月初三,东江水师快船到天津卫传话,大同侯预计三五日后到。
至于为什么这么慢,风向不顺呗,皇帝能砍了他还是怎么滴。
天启让内阁安排人去迎大同侯回京,内阁首辅袁可立竟然亲自去了。
朝臣猛然发现,首辅大人在辽西权倾朝野,回到京城竟然是光杆司令,内阁六部没有一个他的人。
右都御史高攀龙是至交好友,兵部侍郎鹿善继是后辈,两人还避嫌不见。
大同侯的人,不是首辅的人?
这个发现让朝臣小小激动了一把,也许可以靠首辅大人更进一步,次辅郭恺之就算了,他现在对外还是大同侯的人。
六月初十,袁可立到天津三日后,大同侯的福船才靠岸。
武勋徐希皋,没有内廷的人,倒是鼎三来了。
朱鼎顺前天迎面上船,当然没有疲惫之色。
下船后看到老师,朱鼎顺愣了一下,老头怎么一股淡然出尘的样子,一点不像大展抱负的朝臣。
“老师,您看起来身体不错。老师迎学生,有点出格。”
“京城太压抑,出来透透气。”
“大明一切向好,怎么压抑了,谁惹老师不开心?”
袁可立斜眉瞧了一眼,嫌他演戏过头,不再搭理。
哈哈,袁枢在白莲反贼的功臣名单上,荫恩到通政司做了个四品通政,没几天又去太常寺做少卿,掌宗庙礼仪的闲散职位,他极其不愿意,听说天天闹着辞官。
师兄在京城,老头当然知道这位‘好徒儿’已不动声色布了个大局。
徐希皋看两人聊了三句就尬住,连忙出来打哈哈,“恭贺大同侯大捷,咱们走吧,马匹在后面,正好明日回京。”
“感谢公爷照顾素素,原先觉得她身体柔弱,万幸很顺利,侯府又多了一个儿子。”
“行了,路上说吧!”
“公爷别着急,天津卫还有一件大事呢。”
“嗯?什么大事能迟回京?”
“给老师找个帮手,公爷以为老师真的来迎自己学生啊,哈哈。”
朱鼎顺说完看向鼎三,他连忙说道,“在西面五十里一个农庄闲住,带了几个徒弟,闲暇编书,还翻种了三亩地。”
“不错,是他的性格。公爷知道是谁吗?”
徐希皋眼珠子一转,“詹事府少詹事、兼督练新军的徐子先、徐光启?”
“哈哈,公爷记错了,您说的是他实职,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庶吉士储相出身,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协理詹事府事的正三品大员。虽然他没有上任,但诏书已下,精通历法、算术、农学、兵事的实干家,朝廷急需的大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