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成国公,皇帝还是不想杀勋贵,牵一发动全身,连夷三族都做不到,别说诛九族。
“大同侯,诸卿家累了,审反贼吧。”
“是!”
朱鼎顺扭头对众人挥挥手,“诸位大人,十日前,朱某带四位藩王逛青楼,听说官场挺轰动,但除了一个黄道周,没有人指着鼻子骂。
大伙都怕死,大伙都怕藩王无法替自己做主。
反贼不怕呀,十王府呢,有很多禁卫,有很多宦官,也有很多宫女。
藩王不敢窥视皇位,但挡不住这些人窥视银子。
十王府当差的禁卫、内侍、宫女,这几天发财了呀,朱某派了一千人多人盯梢都盯不过来。
这才发现了李如梧、发现了杨镐曾经的死士,还有其他更多人。
一不小心发现了这么多人联系信王,不,不对,不是联系信王,是很多人影响信王。
他们总是让信王听到一些议论陛下的话,说陛下偏信宦官,说陛下打压忠良,说陛下昏庸,总之都是些诋毁的话。
他们又私下议论百姓心目中的贤王应该是什么样子,议论陛下若…若突然驾崩,谁应该登基救大明。
可怜的王爷,对哥哥敬爱无比,却天天听到这样的消息,他没有参与任何事,却被反贼牵着鼻子形成了一个观念,那就是皇帝昏庸、忠臣良将都在民间、权阉残暴该死。
本侯把十王府一千六百名禁卫、宦官、宫女拿了,据他们交代,一半人说过这样的话。
随便嚷嚷两句就能得到几十两,上百两的银子,这就是书生造反,他们只会旁敲侧击、只会潜移默化,但也够歹毒,一个贤王被他们生生毁了,变得焦躁多疑。
信王没参与任何事,当然不是反贼,但他只要不傻,就可以判断出很多事,尤其是五日前,终于有人告诉他,哪里都不要去,等着登基…”
朱鼎顺说到这里停顿了,踩着血水返回露台,抓住朱由检站起来。
“诸位大人,信王从来没梦到过金龙绕梁,当然,你们没听过,但有些反贼听说了。这是成国公蛊惑信王,说梦到金龙绕梁才有人尊重。”
呼~
百官齐齐发出一声惊呼,朱鼎顺哈哈一笑,“信王也从来没捞过两尾金鱼,是成国公给他的,他害怕,才说自己是从水井捞出来的,结果正中某人下怀。
当时抚宁侯的确朝水井里扔了泥鳅,那玩意怎么可能抓住呢。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说得就是此事。
信王就是那蝉,东林、抚宁侯、李如梧、杨镐、还有很多愚蠢的文官,就是螳螂。
成国公,就是那只黄雀。
但朱纯臣忘了,陛下是翱翔九天的真龙,真龙麾下,自然有很多鲲鹏鹰隼。
上月陛下召本官回朝,原因正是预感有些反贼蠢蠢欲动。
陛下仁慈,不愿高举屠刀。
与英国公、与内阁商议之后,需要一人把这些人引出来。
这就是本官回京述职封赏的真相。
陛下胸怀天下人,若真的诛杀东林,一个也不会活着,他们应该感谢陛下的仁慈,不是躲到暗处瞎嚷嚷。
陛下登基六年,东林架空皇权三年,三年来陛下殚精竭虑,收商税、发饷银、查贪墨、暗练兵、驱东虏、灭奴酋。
众位大人不会以为朱某是凭空出世吧?三年前陛下就说,我得在北疆默默练兵,一旦回朝会有数不清的攻讦。
辽东今年的大胜,全赖陛下运筹帷幄,朱某不过是朱明宗室一个幸运的臣子。
陛下口含天宪、眼放万里、耳听八方、胸纳天下、手拨乾坤。乃古往今来少有的圣君。”
朱鼎顺呛啷拨出尚方剑高举,深呼吸猛得大声急喝,“朱明圣天子在世,谁敢反,谁能反。”
两千解难营立刻紧跟着高呼,“朱明圣天子在世,谁敢反,谁能反。杀!杀!杀!万胜!万胜!万胜!”
钢刀撞击铠甲的声音震耳欲聋,百官在铁血威压下,齐齐拜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本是杀反贼,天启愕然看着这个突兀的插曲,皇叔当然在说谎,但他完全是为了朕。自己的威望骤然升高到前所未有得高度,手握皇权,天下何事可惧,天下何事不成!
皇叔果然姓朱。
皇帝慢慢站起来,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来到朱鼎顺身后,拍拍肩膀,“皇叔,做事吧。朕只诛首恶。”
天启一再强调不会株连,就是勋贵没法株连。
朱鼎顺给了他一个无比伟岸的理由。
“众卿平身,煌煌朱明,朕不怕魑魅魍魉,因为朱明忠臣良将更多,数不胜数,镇压一切鬼魅。”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启刚才的皇叔称呼真情流露,朱鼎顺把尚方剑回鞘,躬身递向皇帝,“陛下,微臣事已毕,一个小人而已。但他是勋贵公爵,是皇家的一部分…”
“皇叔,把事做完!”
天启淡淡打断他,又返回御座。
朱鼎顺只好平举尚方剑到英国公面前,“公爷,请诛家贼。”
张维贤脸色早无波动,“大同侯放肆,尚方剑岂可转让。”
朱鼎顺又转向西宁侯,还没开口,他已退后一步,“本侯只拱卫禁宫。”
“哈哈,哈哈哈~”
台阶下的朱纯臣突然放声大笑,“大同侯,除了你,谁敢审朱某。除了你,谁有资格审朱某。”
朱鼎顺就是做个样子,当着百官面捞尽好处,闻言缓缓回头,高声大叫。
“陛下,诸位大人,成国公没有直接弑君,但他想间接弑君。为何弑君朱某倒是一清二楚。皇权承载了朱明,自然承载了天下百姓,承载了千家万户的传承。
弑君,继承权之战。
成国公才能平平,想通过弑君拔高成国公的地位,想通过弑君掌握京营大权,更是想通过弑君恢复他家的荣耀。
这就是他弑君的原因,这个蠢货,不好好读书,不反思自己的平庸,却妄图换一个皇帝。指望立下从龙之功,幸进为勋贵之首。”
“哈哈哈~”认栽的朱纯臣再次大笑,“大同侯果然读了一手好书。没错,就是这样,但你不知道,弑君的不止朱某,还有英国公、还有定国公、还有西宁侯,有全部勋贵。”
“放肆!”
“疯狗咬人!”
“反贼血口喷人!”
勋贵圈顿时一阵大声辱骂~
朱鼎顺看一眼皇帝,发现天启单手托腮,无喜无悲,眼光反而在信王身上。
信王啊,早吓瘫了。
因为某人把他彻底废了,就算…他也没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