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时候,人们只会相信自己亲眼所见到的东西,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欺骗自己,却不知有一个词叫“断章取义”。
人云亦云,见风使舵是一种选择,而未知全貌,不予评价也是一个人除了勇敢之外,最美好的特质。
薛芷柠从来没有自诩过自己是个好学生,她当然也和其他的学生们一样不喜欢去学校,在听到放假的消息时会兴高采烈。可真正停课在家了,却也觉得度日如年,每分每秒都甚是煎熬。
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时间,终于等到了林清澈发来的信息:“出来吧,在你家门口。”
飞奔着跑过去,也顾不得去洗一把脸,任由自己像个小疯子一样出现在林清澈面前。林清澈看着眼前的女孩,双眼肿得像两个核桃一般,有很明显哭过的痕迹。嘴唇也因为哭了太久,越发的变厚变红,像两根台湾烤肠。她该不会是从下午回家就一直在哭吧?
“上车,带你去个地方。”林清澈指了指自己的自行车后座,这是薛芷柠第一次坐在男生的后座上,可以说是非常的手足无措。虽然电视剧里演的都是女生从后面环抱住男生的腰,可这个动作于他们俩而言实在是太逾矩,所以薛芷柠只好小心翼翼地让手紧紧地抓住自行车车座。好在路很平,林清澈的车技也不错,不一会儿,就到了客多来。
“怎么来你家店里了?”薛芷柠满脸疑惑地问道。
“放心吧,我爸妈还在老家,这次就我回来了,这两天我都住在店里,店里不对外营业。”
从小卖部的后门进到屋里,拿了两个自热小火锅和两瓶饮料,林清澈一边操作着煮火锅,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薛芷柠发着话:“赵子萌和刘睿他们俩也想来,让我给劝回去了,这个时候人多反倒不利于解决问题。”
薛芷柠点了点头,她相信他的话,就像他相信她一样。
“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找到视频的上传者,而是解决掉在大家心里你是个霸凌者这样的刻板印象,当务之急,最好把来龙去脉都讲清楚,才可以给学校个让你回去上学的理由。”
薛芷柠冷吸了一口气,看来不管过去再怎么不堪,现在都要拿到明面上去说一说了。
最特殊的总是最难忘的,就像薛芷柠记得自己小时候,一家三口挤在一间简陋的出租房里吃生日蛋糕的快乐场景,自己也同样记得被辜负、被欺骗、被殴打的不堪。
在林清澈的注视下,薛芷柠的记忆退回到一年前。那个时候正是高一开学军训时期,三十多个班级的学生站在操场上,接受着烈日的暴晒,低血糖的她很快便体力不支倒了下去。教官虽是从部队临时调派,纪律严明,可仍旧害怕出什么问题,便让薛芷柠一个人去树下乘凉休息。
休息了一会,薛芷柠打算去一趟卫生间后就回到班级的队伍里。刚走到卫生间,她便看到了六七个身穿校服的女生在吞云吐雾地抽着烟,看样子就是高年级的学生。
薛芷柠目不斜视地走向里间,只见一个女生被两个人围堵在墙角,跪在地上,脸已经被人掌掴到红肿。女孩没有丝毫反抗,像个待罪羔羊一般任人宰割,那两个女生像是没有看见薛芷柠一般,也没有停手的准备。只有薛芷柠在卫生间里门那里,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薛芷柠对任何事情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她也懒得去管其他人的闲事。或许被打的那个人有被打得理由呢?正当她准备掉头就走的时候,站在门口抽着烟的那几个女生拦住了她,狂傲不羁地说道:“没事别他妈出去瞎说,要不然,你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林清澈仔细地聆听着,看她如此沉浸,也不好打断她,只好自己帮她把煮好的自热火锅放到一边,滚烫的火锅盒烫得他不由得摸了摸耳朵。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些事会和我有什么关系,直到有一天那个女孩的父母找到了学校来。”薛芷柠若有所思地说着,“林清澈,你说我是不是活该啊,在她被人殴打的时候,我无动于衷,所以上天看我太冷血,想让我也遭受一番同样的对待。”
“我猜你没有一直这样无动于衷,否则她们也不会找上你。”林清澈做着大胆的猜测。
“嗯,本来以为这只是我刚进高中的小插曲,可一个月后,那个女生的家长来学校闹,拿着重度抑郁的证明,想要把那群施暴者告上法庭,可他们没有证据。”薛芷柠说着说着肚子饿了起来,打开了小火锅,顿时房间里香气四溢。
“我亲眼看过那个父亲下跪求着校长,可校长就是无动于衷的样子。那个母亲也几度昏厥过去。我是真的觉得可怜天下父母心,才会答应他们做个人证。不曾想,他们私下又拿了施暴者的父母给的好处,弄得我反倒里外不是人。”
林清澈放下筷子,浓眉紧皱地看向薛芷柠,说道:“的确,成年人的世界,没有永久的仇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只是可怜了那个女生,自己被欺负到重度抑郁不说,身体上还遭受了拳打脚踢,可她的父母却因为钱财利益,把她之前受的所有痛苦都化为乌有,真是可悲。”
薛芷柠对于这番话不能再赞同,赶忙说道:“后来那个女生辍学回家,她父母可倒好,拿着钱财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我却被那几个女生盯上,成为了她们的施暴对象。起初她们只是会恶作剧,或者从我要钱,后来她们开始拍我被打的视频,随着她们的变本加厉,我也慢慢地开始反抗。”
“所以学校论坛的视频是你在反击吗?”
“算是吧,那是最后一次,当时我从其他人那里知道,曾经那个被她们霸凌的女孩,跳楼自杀了。”
林清澈觉得很是吃惊,可又觉得有些意料之内。自己遭受了那样屈辱的对待,父母不为自己出气反倒被金钱收买,难免心灰意冷。
“那后来呢?”林清澈继续问着。
“再后来,我决定连带着她的那份,一起讨回来,就像视频里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