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吗?”上边的审判员故意问了一句。
人在牢里押了两个月,当然知道当时手腕没有断。
荆红妆摇头:“抓了一圈瘀青而已。”
“不算吗?凭什么不算?”女人抓到最后一棵救命稻草,拼命的嘶喊。
“喂,人家为了救孩子,你要不要脸?”人群又是一阵愤怒的大喊。
“就是!”
“可以算!”一片喧哗里,是荆红妆冷静的声音。
整个法庭顿时安静,所有的人都看着她。
现在说的是她丈夫啊,怎么她要让他丈夫担伤人的罪名?
荆红妆对所有的目光视而不见,眼睛冷冷的盯在女人身上,慢慢的说:“当时,我儿子刚刚出生一天,如果我丈夫不动手,孩子的命就可能折在你手里。我丈夫自卫伤人,不过是经济赔偿,要多少钱,我出,可是你差一点害了我儿子的命,杀人什么罪,你就抵什么罪!”
杀人……
女人瞳孔一缩,嘶声喊起来:“没有……我没有……”
“你以为,诱拐人口就比杀人罪轻?”陆垣浅淡的声音插了进来,转向公审席,不疾不缓的说,“去年九月,秦省张县一起拐卖妇女案,主犯死刑。今年三月,秦省绥县,诱拐儿童案,主犯死刑。四月,晋省陈村拐卖妇女案,主犯死刑。七月,山城拐买儿童案,主犯死刑……”
一口气不停,居然例数了十几桩拐卖人口的案子,主犯都是死刑。
是哦,这年头打击拐卖人口都是重刑,这家伙做这么多功课……
荆红妆挑了挑唇,慢慢加了一句:“77年冬天,云省原县,拐卖儿童案,主犯从犯共计五人,全部死刑!”
做为京城法院的人,全国各地的案子都会汇报进京城,他们当然知道。
平存剑听夫妻两个停了口,点头说:“都是真的,其中,以原县的案子最为迅速。”
荆红妆冷笑:“当时被抢的,是我们的长子。”
那一次是大儿子,这一次是小儿子,所以,她也要这女人死!
满法庭的人都暗吸一口凉气。
法庭里一阵寂静之后,立刻像炸锅一样,响成一片,很难分清说了什么,连公审席上的人也一阵惊叹,交头接耳,一阵议论。
那起案子,当时报来京城,还引起过他们内部的一阵议论,只是议论的重点不在于最后的判决,而在办案的迅速,却没有料到,现在事主就在眼前。
平存剑一脸惊讶的看看荆红妆,又和身边的人交流几句。
好家伙,从时间来看,第一次孩子被抢,她一口咬死,进去五条人命,第二次有人抢孩子,进去云省半个领导班子,这是第三次,要一条人命还真是轻的。
声音终于平息下去,审判员一锤定音,判那女人死刑,两个月后执行。
女人大叫一声,整个人瘫倒,晕了过去,观审席上却是雷鸣般的掌声。
犯人被押了下去,平存剑亲自带路,引着荆红妆和陆垣从安全通道出了法庭,直到听不到那喧闹的人声,才吁一口气,转身向荆红妆笑说:“当年那起案子,我们议论好多天,居然没有注意过你的名字。”
荆红妆含笑:“那桩案子,幸好方宗平队长反应迅速,及时找回孩子,你们的焦点自然是在他的身上。”
那倒是!
平存剑点头,送两人到门口停住:“犯人执行死刑之后,我会把回执给你们送去。”
“好!”荆红妆微笑,拿着小君安的小手向他挥一挥,跟着陆垣出门。
吉普车就停在楼门口,旁边一个小法警替她开了车门,笑着说:“红妆姐,上车。”见她看过来,摸摸后脑勺说,“我是住在正气居的。”
荆红妆了然,向他笑笑上车。
马大姐在车上等着,陆垣把孩子递了给她,又扶荆红妆上车,开车回家。
哪知道刚出法庭不远,车子就被人拦住:“陆垣,我们谈谈。”戴文君穿着黑色长裤,白色衬衫,一条红色发带束住卷尾的长发。
陆垣摇下车窗看她一眼,摇头:“出来几个小时,孩子累了,我得送他们回去。”
“前门茶馆,你送了他们再出来,我等你。”戴文君飞快的说。
“文君!”陆垣皱皱眉,“如果你是想谈梅家的事,还是算了。”
“为什么?”戴文君问,“你回京城,谁都不联系,谁都不见,也什么都不说,突然就闷声不响的做这么多事,你究竟要干什么?”
“我谁都不见,谁都不联系,是因为,我已经不是陆家人,也不再属于你们那个圈子,我做这些事,是因为梅雪惹到我。”陆垣说。
“梅雪惹到你,你为什么动梅家?你没看到,梅家成了什么样子?”戴文君质问。
“没有梅家撑腰,梅雪会这么嚣张?梅家自己的狗自己不牵着,成了什么样子,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陆垣冷冷的回,说着重新启动车子,“文君,你回吧,这件事,我不想聊。”
“陆垣!”戴文君喊。
陆垣回头,定定向她注视,一字字的说:“文君,你要帮着她,那就离我远点,我们那点情份,不足以摆平这件事,你还想和我有好好说话的时候,那就置身事外。”
也就是说,你要帮梅雪,我们就再没有情份可言。
这话说的决绝。
戴文君一怔,不自觉的松手,茫然的退后几步,眼睁睁的看着车子开远,终于消失。
拐一条街,陆垣从后视镜看看荆红妆,慢慢的问:“红妆,你要不要再买几处院子?”
“啊?”荆红妆问。
陆垣笑一声:“梅家这一出事,就不止是梅家的事,连累到的至少三四家,估计我们会烦不胜烦。”
这小子到底整出多大的动静?
她喜欢。
荆红妆笑起来:“放心,你媳妇儿有钱。”
马大姐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但见戴文君的穿着打扮,比大街上的人都要精致,虽然只是站在车边说话,也是掩不住的端华气质,忍不住说:“红妆,这京城人怕不好惹,你们……你们……”
想劝几句,又不知道从哪里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