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想石门沟前前后后层层叠叠的山，连人住的地方都要从山壁上挖，还真没有办法建鸡舍，李大庆媳妇儿终于叹一口气，轻声说：“可惜像你说的，养羊拖的时间长，这一年半截的还好，拖上两年三年，哪里拖得起？再说，养鸡要鸡舍，养羊也要羊圈啊。”
看来，这是一个想要动脑子赚钱的。
荆红妆摇头说：“羊圈还好说，找一个山脚的夹角，搭个棚子造成围栏就好，只要防着有野狼进来，鸡舍还要防黄鼠狼。嫂子想要快一点，那就山羊绵羊一起养，绵羊每年两次剪羊毛，送去供销社也好，或是请供销社直接联系毛纺厂之类的。”
李大庆媳妇儿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说：“这么看，还是绵羊好。”
“不不！”荆红妆摇头，“山羊自己可以上山壁吃草，绵羊可上的地方就有限，大多时候就要人工去找草。”
农村人，到春耕、秋收会很忙，并腾不出多少时间来。
李大庆媳妇儿连连点头说：“还是红妆想的周到。”
陈小妹旁边听好一会儿，插话说：“可不嘛，我去年要那几只羊羔，本就是想慢慢养起来，哪知道被那该死的放火贼烧死两只。”说着仍然恨恨的。
荆红妆微笑说：“也是去年你总顾着我，要不然哪有这些事？”
陈小妹叹气说：“也是说它们运气，那两只就自己逃掉了。”想一想又说，“这次要是考不上，我再重新养，反正大海哥说了，春起有了羊崽，再给我几只。”
荆红妆好笑：“怎么总说考不上的话？”
陈小妹低声说：“反正，想到要去城里上学，总觉得只是想想，哪那么容易的？不要说全国，我们看不着的，就是我们县城里，那两天满大街乌泱乌泱的，都是考生，我们哪就挤得进去了？”
说的也是！
其实荆红妆心里也没有多少把握，不要说京城，就是云省的，能抓住一个也是万幸。
微微点头，笑说：“考不上就考不上，考不上了，我们还接着养羊养鸡，还做我们的胰子。”
陈小妹扬眉笑起来，倒和李大庆媳妇儿认真讨论起养羊的事来。
在陈大娘家里吃了午饭，等两个孩子睡醒，荆红妆和陆垣收拾回去，陈小妹惦记元宵节送批胰子进县城，跟着一起回来。
有陆垣在，陈小妹白天做了活儿，吃过晚饭就去找马大姐睡。
这天出门的时候，荆红妆跟出来，嘱咐说：“虽说我们高考的事还没准儿，可是总要有准备，明天你回来的时候，把马大姐也叫上，做胰子的流程让她看看。”
陈小妹答应一声走了。
荆红日听到，又噘了嘴，跟着荆红妆回来，嘟嘟囔囔的说：“都还没有消息，怎么就非得什么都交出去？就这么急着走……”
“小子，别娘们儿唧唧的！”荆红妆在他脑袋上推一把。
“不是吗？”荆红日嚷起来，“你……你现在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出去，难道不是为了走的时候干净利索？这村子，这村子里的人，就这么不值得你挂念。”
“越说你，你还真越来越像个要被休了的小媳妇儿！”荆红妆无奈，拽他过来，认真的问，“那我问你，要是我突然就要走，结果这里的事都没有安排，我怎么办？”
“那……那……那你晚走几天……”说到后边一句，荆红日又哼哼。
荆红妆无奈说：“大学里报到，是有时间的，过了时间，这学就上不成了。”
上不成就不用走了……
荆红日咬唇，可这话没敢说出来。
陆垣瞧她一眼，把荆红日从她爪子里挖出来，含笑说：“傻小子，你姐姐要是真不留恋这里的人，又安排这些干什么？又是建鸡舍，又要把炒作料和做胰子的事教出来，她还不是惦记这里的人，想她走了。这里的人还能好好赚钱？”
“又没有我……”荆红日低声嘟囔。
“小鬼！”荆红妆伸指头戳他脑门，“哪里没有你了？那鸡舍我早和表哥说了，要算在你名下的，别人只是给你帮忙。只是你年纪小，要队里帮你看着。”
“真的？”荆红日立刻睁大眼睛。
“假的！”荆红妆也瞪眼，“横竖你也当我要抛下你不理。”
“哪有！”荆红日立刻反悔不认。
“臭小子！”荆红妆又戳他一指头。
荆红日嚷起来：“你再戳就傻了！”
“我戳个洞，看看里边装的什么！”荆红妆不以为然。
荆红日转头就跑出去，嘴里还嘟囔：“怪不得别人说，你嫁了姐夫，变成了女土匪。”听到她后边又嚷，跑的更快。
陆垣轻笑一声，摇头说：“难怪红日要说，我也觉得你未免着急了一些。”
荆红妆笑笑，却没有办法告诉他，恐怕录取的结果，就在这几天了。
第二天一早，马大姐就跟着陈小妹过来，惊喜的问：“小妹说，让我跟着学做胰子？”
荆红妆点头说：“万一我和小妹都考走了，蔡书记那里就靠你了。”
马大姐连连点头，见陈小妹拎了澄好的草木灰水出来，忙过去帮忙。
陈小妹说：“这个你也见过，就是一边煮水，一边把草木灰加进去，一边搅拌，之后放几天，让残渣沉底就好。”
这还是过年前做的，已经澄了好几天。
马大姐连连点头，跟着她一起滤水，又炼了羊油，在配比的时候，听她反复讲解要领。
两个人这一忙，一上午很快就过去，荆红妆过来，把炼油剩下的油渣拿去，笑说：“这次羊油多，我多炒几个菜，再做点零食，回头你们给春芽儿和秀儿几个带过去。”
听着两人答应，刚进厨房，就见宁泽远从村子里过来，荆红妆探出头笑说：“表哥来的正好，中午这里吃。”
宁泽远答应一声，到厨房门口停下，笑说：“多做几个，我和陆垣喝几杯。”说着举了举手里的酒瓶。
原来他就是来吃饭的。
“什么事这么开心？”荆红妆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