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盛听他说话小心翼翼,显然是怕了这个丫头,忍不住好笑,倒也乐意促成,点头说:“是啊,红妆,阮厂长就在这里收了,直接打包拿走,也免得你再托运,还要陆垣去找收茧的地方。”
宁泽远却说:“走托运,不用人跟着,也没有多少运费,不过是中间再多个车钱。”
荆红妆想一想,点头说:“阮厂长收走,自然是最省事的,只看价钱相差多少。”
也就是说,差的多了不卖。
阮良志斟酌一下说:“丝棉不比蚕丝,价钱要便宜很多,江淅一带两块多一斤丝棉,破过的蚕茧是五毛左右,只是怕给不了八成,你看……六成五怎么样?”
荆红妆算一算,痛快的点头说:“成!”
所有的人:“!!”
这次怎么这么痛快。
荆红妆也不用别人问,笑说:“这些蚕茧里没有蚕蛹不会自己坏掉,我不急卖,阮厂长也不急要,价钱谈不拢,不过是扯皮而已,倒不如痛快点。”
阮良志:“……”
也就是说,之前那批蚕茧,她是吃定了他怕误了日期,再让蚕蛹变了蛾子,所以咬死不肯降价?
可是宁泽远生怕她吃亏,立刻说:“可是这蚕茧里没有了蚕蛹,份量可是实打实的,这价钱是不是还是低了?”
阮良志:“!!”
这种话,能不能避开他说?
荆红妆却不以为意,点头说:“这批蚕茧,我运去沪市,自然价钱要比现在高一些,阮厂长这个价钱也是收得上茧的。只是毕竟还要折腾,少赚一些,省些事也好。”
其实给陆垣的话,本来也是她找的理由。
阮良志听她说的坦然,倒也说:“这个价,虽说比往年在江淅的价低,只是这次路远,还要托运,所以也不好太高。”
重要的是,有了抽丝的那批茧,他今年的任务差不多可以完成,这批做丝棉的就可要可不要。
价钱谈妥,宁泽远叫了几个人过来,按阮良志的指点给蚕茧打包过秤,先一步送到县里去。
周围围观的人群清清楚楚的听到这里又谈成一笔生意,等看到一筐筐的蚕茧从大棚里搬出来,一边过秤一边打包,竟然足足上百筐,拖拉机一次拉不完,连跑了三趟,议论声、惊叹声、羡慕声越来越多。
一年啊,很多人知道荆红妆养蚕,可都没有当回事,更没有人效仿。
哪知道,一年的时间,她居然攒下这么多的蚕茧,只这些蚕茧就得多少钱?
之前鸡舍着火,所有的人都以为那是荆红妆这里最值钱的东西,没有人想到她养了一年的蚕,也没有人关注她大棚里存的蚕茧,可现在发现,相比蚕茧,鸡舍里的几十只鸡,真的是算不上什么。
现在想一想,去年她结婚不久,院子里就移来两棵桑树。刚开始养蚕,她并没有养很多,应该是找来的蚕卵不多。
之后养了几次,也只是把大棚架子占满。
可是到了今年,从天气一暖她就开始大量养蚕,一次比一次多,中间完全没有任何的间隔,大棚里的架子也越来越密,鸡舍烧掉之后,还又搭建成一处简易的棚子,全部用来养蚕。
原来从去年开始,她就已经在攒蚕茧了!
很多人开始后悔叹气。
早知道有这么高的价钱收茧,他们多少也养一养,就算比不上荆红妆,赚些过年的钱总是可以的。
荆红妆对周围的议论却充耳不闻,认真看着大家过秤计数,帮忙蚕茧打包。
直到所有的蚕茧从大棚里搬出来,荆红妆才说:“还是给我留一些,回头我自个儿捶丝棉出来,做几床被子。”
搬蚕茧的几个人听到,也不用阮良志说话,直接挪几筐出来。
宁泽远记完最后一批,算好总数,把记录的纸拿给阮良志看,才接着她的话说:“趁着有阮厂长在,他来指导,我帮你把这丝棉捶出来。”
蔡盛笑说:“说的是,横竖师傅们一下子做不完,我们也是守着。”
刚才阮良志捶丝,何家兄弟、郭家兄弟几个都是看了全程的,觉得新鲜,听宁泽远一说,立刻撸起袖子,把屋子前的灶又开一个拿来煮茧,说说笑笑的学着捶丝棉。
完成这笔交易,阮良志今年的生产任务已经没有后顾之忧,后边就只剩下厂里加工的问题,心情舒畅,也就用心指导,大家用了两天,给荆红妆捶出十几斤丝棉来,洗的雪白,在院子里晾开。
抽丝是细活,十几个抽丝师傅每天到天黑看不清才停工,去了队里吃饭休息,天一亮就又过来,全力赶工,也足足用了十天的时间才把所有的丝抽完。
看着一卷卷雪白的蚕丝打包,阮良志大吁一口气,赶上厂里的款子汇到,痛快的给荆红妆结账。
看着一叠一叠捆扎整齐的钞票拿出来,送到荆红妆手里,围观的人群炸了锅。
这一叠叠的看着,得有大几千块吧?
养一年的蚕,就赚这么多钱?
这丫头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抽好的丝装车,可是带了东西,拖拉机就坐不下十几个人。
蔡盛说:“我跟着阮厂长带车回去,泽远帮忙送师傅们回去吧。”
荆红妆说:“走到镇上,让大何再跑一趟就好。”
阮良志立刻点头,安排师傅们听宁泽远安排。
看到拖拉机走远,荆红妆把自己收的钱只留下零头,其余一个袋子装了塞给宁泽远,笑说:“表哥,你既然要进城,帮我汇给陆垣吧。”
又给陆垣?
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
刘大娘好心提醒:“红妆,你还养着两个孩子,还是自个儿留一些。”
荆红妆微笑说:“大娘,我这里点心还做着呢,少不了孩子的吃穿,陆垣在沪市才花钱呢。”
陆垣走的时候就带走上千,这走了才一个多月,在沪市再花钱,也不至于这么多。
只是钱是她赚的,男人也是她的,她这么说,旁人还真说不了什么,关系好的,暗暗替她捏心,关系差的,悄悄希望陆垣变心。
宁泽远深望她一眼,倒是没有多说,把袋子好好的收好,带着师傅们抄小路过河去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