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良志：“……”
难怪！
想一想，也庆幸自己刚才只是陈述事实，不然这位恼了，事情可更不好办。
也难怪那个丫头嚣张。
阮良志彻底没了脾气，稍坐坐，和宁泽远说好要来的人，请他安排吃住，这才和蔡盛回县里去了。
蔡盛和阮良志刚进了村子，陈小妹三个人就已经跑到荆红妆身边，何大嫂一脸激动的说：“红妆，我们原说你养蚕没用，哪知道竟然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对啊对啊，红妆，你运气可真好。”马大姐也连连点头，说不出的激动。
陈小妹更是满脸激动，向荆红妆问：“嫂子，你这么多的蚕茧，大棚里还存着那么多，得卖多少钱啊？”
荆红妆笑起来，摇头说：“大棚里存的那些，是已经出过蛾子的，不能取丝，这位阮厂长要的是现在还没结好的这一批。”
“啊？”陈小妹愣住，想想那堆了满墙的蚕茧，惋惜的说，“那攒下的那些可怎么办？”
她去年就开始养蚕，那些茧可存了足足一年呢。
“不急！”荆红妆微笑，向马大姐说，“回头和拴子说，这几天和红日一起去多砍些柴回来，我也算他工钱。”
马大姐答应一声，又笑着说：“小孩子，给他些好吃的就行。”
荆红妆又向陈小妹眨眼：“你准备着收草木灰，往后几个月都不用自己烧了。”
陈小妹一愣，跟着“噗”的笑起来，抿唇说，“之前煮花生烧出来的草木灰还没有用完呢。”
但有得收自然不放过，很快去准备东西。
三天后，大多数的蚕已经吐丝完毕，蔡盛和阮良志也带着十几个取丝师傅和取丝的工具赶了过来，几个大灶又火力齐开，烘干的烘干，煮茧的煮茧，取丝师傅自己撑起工作台，争分夺秒的取丝。
宁泽远充当了文书，每取一回茧，都要过称，给阮良志看过才在纸上记下。
阮良志看着一批批雪白的蚕茧拿出来，份量一笔笔的加上去，心里默默的计算成本，却发现就是加上运费，算下来还是比往年要低一些，而且是，蚕茧越多，成本越低，忍不住向荆红妆多看几眼。
就好像，这笔帐是她计算过的一样，自己尽量多赚，也不让他的厂子吃亏，竟然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幸好！
幸好那天他没有一时冲动拍屁股走人。
到了这步，阮良志已经是说不出的佩服，原来的不满也抛到九霄云外，见荆红妆在一个老师傅身边站着说话，也凑了过去。
荆红妆虽然知道取丝大概的程序，却没有亲眼见过，这会儿把事情丢给了宁泽远就不再去管，也和村里好多闲人一样，凑到旁边瞧热闹。
阮良志凑了过来，看看老师傅手里一圈圈绕起来的蚕丝，轻轻咳嗽一声缓解尴尬，向荆红妆说：“红妆同志，这次多亏你，不然，我们还在满世界找蚕茧呢。”
不是说没有别人养蚕，只是离开江淅就很少有人大批量的养，更难的就难在，他必须在蚕刚结茧的时候找到，太早了要等，太晚了茧又不能用。
荆红妆回头向他一笑，说：“也是阮厂长来的巧，我们双方得利，何乐不为？”
这个阮良志虽说也有些汤一品那样的作派，好在脑子反应快，很快理清头绪，没有把路堵死。
两个人客套几句，阮良志还是忍不住问：“这里少有人养蚕做主业，怎么红妆同志会养这么多蚕？”
就她这两边的棚子，凭着地方大，甚至比江淅那边很多蚕农还养的多，只是这里不发展丝业，看起来她也不知道怎么抽丝，前边结的茧都等到蚕蛹破茧后才收，没有成丝，很是可惜。
荆红妆早料到总会有人问到这个问题，含笑说：“我男人在沪市上学，我听说那边的人金贵，被子都用丝棉，就想着收一些茧，做成丝棉，运去沪市换钱。”
有一个在沪市读书的男人真好！
荆红妆再一次赞叹。
原来如此！
江淅人养蚕，大多是为了取丝，取丝不及时或是取丝过程中坏掉的茧才做丝棉，听她这么一说，颇有些不以为然，就像种了西瓜只为了吃瓜子一样。
只是，想到这里的环境，这个说法倒也合情合理。
阮良志暗暗点头。
荆红妆却趁机向他请教怎样把蚕茧变成丝棉。
阮良志倒也不藏私，详细给她讲解，最后干脆取了小泥炉架口小锅，亲自给她演示。
这个时候，还没有自动化的加工，所用的还是古早的方法，荆红妆亲眼看着一捧蚕茧在他的手里变成一块展开的丝棉，连连点头，自己试着操作，也似模似样。
陈小妹跟在她旁边听着，忍不住说：“嫂子，我们自己慢慢做成丝棉再卖，不是比直接卖蚕茧要好？”
阮良志忍不住笑说：“小姑娘，你们那么多蚕茧，只凭你们要捶到几时？”
陈小妹却说：“横竖现在农闲，慢慢做就是，陆大哥要到过年才回来呢。”
现在才刚进十月。
荆红妆微笑说：“我们全部自己捶出来是费些劲，只捶一部分，让陆垣拿去沪市做样品倒是可以。”
“样品？”阮良志问。
荆红妆点头说：“是啊，见到实物，人家买的才会踏实。”
说的是……
蔡盛笑说：“我就说红妆脑子活，现在全国物资短缺，她这批丝棉拿出去，准保是能要个好价呢。”
荆红妆笑说：“沪市的价我也问过，差不多就好。”
听到蔡盛的话，阮良志心头就是一动，看看手里的丝棉，向荆红妆问：“这批蚕茧，你要沪市的价？可沪市的人未必会来这里收茧。”
荆红妆摇头说：“他们自然不来，我给陆垣托运过去，让他送去就是。”说完又笑，“今年江淅虫灾，沪市的丝棉自然也受影响，没有不收的道理。”
是啊，现在全国都物资紧缺，江淅又赶上虫灾，眼前明明有资源，他竟然只盯着丝。
阮良志斟酌一下，试着问：“如果，是我就在这里收，你能不能降价？”
苏省和沪市的价，还是有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