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贼军已破!”
巳时隅中,高顺大步入帐。
其血染战袍,抱拳道:“得幸于子龙将军,数万贼兵被分化包抄。”
“我军歼敌三万余人,贼兵仅有五六千人逃回本阵,其他的不知所踪。”
“该是趁乱逃命去了,这般情况便是回到贼营,最终也难逃一死。”
王耀听声大喜,放下手中的兵书站起身来。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爱将,他立马上前握住其双手,笑道:“军中有高将军坐镇,我便再没有忧虑了。”
“将军的辛劳我都看在眼里,这段时日实在是辛苦你了。待到此役结束,将军当为首功,也得好好休养身体。”
“当打之年,何来辛劳之说?”
虽然浑身疲惫,却无法掩饰眉宇间的那抹喜悦。高顺躬身行礼,肃声道:“末将已严令各部归营,多加防备。”
“历经此战,贼军败局已定,但还是要小心其临死反扑。我军只需拒不出战,多则五六日,少则今夜晚间,白波便会内部哗变,再不足惧也。”
“好!”
王耀微笑,刚要勉励几句就听帐外脚步连连,紧接着便是激动的呼喊。
“斥候急报!斥候急报!”
闻此声响,王耀登时唤信兵入帐。
那是个年岁不小的老卒,其踏入帅帐立马单膝下跪,双手抱拳道:
“禀将军,北面斥候传来急报,幽州刺史刘虞得知太原遇险,特拜从事鲜于辅为校尉,领五千幽州精锐自代郡来援,眼下已入雁门境内,明日便可抵达。”
王耀闻言双目一亮,还未待他出口,帐外再次响起急报声。
信兵入帐,当即跪拜。
“禀将军,西面斥候传来急报!凉州刺史董卓得知太原遇险,亲率一万西凉铁骑星夜来援,目前已入西河郡内,预估今夜便能到达。据斥候描述,西凉军战力强大,在并州境内还顺道……”
“剿灭了三伙匈奴贼子。”
神情振奋,兵卒握拳道:“若不是担心晋阳有失,董刺史本有意借此机会帮将军直接拿下朔方。这三伙匈奴贼也都是因为拦了西凉军的路,这才被剿杀。”
听闻此话,王耀沉默。
本想着与董胖子渐行渐远,这样即便其日后犯浑,也牵连不到他。
可眼下别人诚心来救,且不说需不需要,这份情义已是不能忘怀了。
现在的董卓可是一州刺史,这般封疆大吏能够亲率兵马前来救援,毫无疑问是将他看成了自己人。王耀心绪复杂,忽然迸生一个念头,纵是其日后真被千夫所指万人唾弃,自己也要救他一救。
即便如此行事,稍有不慎便会使自己臭名昭著,但那又如何?
嗯,名声还是重要的……
再想想吧。
叹息一声,封赏两名信兵些许碎银,王耀在十余亲卫的伴随下,前往寨墙考察散心。这一来可以鼓舞士气,二来也是透透气,让思维灵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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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床弩虽然装填繁琐,但威力非常大,往往可以一连射穿数人。”
“此物名为刀板,顾名思义便是在木板上安设刀片,以绳索来操控。敌军攀墙时,将刀板丢下,不断上下来回切割,对轻装步卒能起到巨大的杀伤。”
“倘若敌人是披戴甲胄的重装步兵,我们会使用金汁。铠甲能防刀箭,却挡不住滚烫粪水。沿着缝隙流入其内,定烫得他们哭爹喊娘。最重要的是金汁这东西无有成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寨墙上,几名军侯簇拥在王耀身旁,不断为王耀介绍着守城军械。
随着话语,附近的士兵们殷勤的演示起来。偌大一支部队,无论上下,对于主将王耀的感官都非常好。
其从不拖欠军饷,言出必行,体恤军士。还常常突击辎重营,检查后勤有没有克扣物资、视察伙夫有没有贪墨粮食,如此爱兵之将,下边人如何不拥戴?
每当王耀前来视察,士兵们都由衷的希望是在自己所负责的区域。
这样,他们才能近距离接触将军。
“好好站岗,不必演示。”
“太阳这么大,辛苦了。”
“为将军效忠,不辞辛劳!”
微笑着拍了拍守兵们的肩膀,已经巡视片刻的王耀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军营外忽然出现一队人马的身影。从南面而来,自不是贼兵。
凝神一望,那不算大的队伍首列,赫然立有一面赤红色大旗。旗帜随风飒飒响动,中央挺拔的绣有‘刘’字。
这支队伍行进的异常之快,不过片刻功夫便近在眼前。队头骑将生得一对长而饱满的耳朵,忠厚端正的面庞上写满了仁义。一眼看去,便有君子风范。
大耳骑将身后,一红一白两名副将也甚为吸睛。红脸将军眯着丹凤眼,手提一柄极长的偃月刀,浑身溢散傲气。
白脸将军面如冠玉,眉宇间自有英气流转。其眺望义师军寨,看着错综复杂的严密布防连连点头,神色颇为欣赏。
这不刘关张么?咋跑这来了?
王耀看清来人面孔时,张飞也从守军中辨认出了他,当即展臂笑呼:“嘿!王将军,我大哥帯人助你来了!”
三弟忽然大呼,刘备神情一怔,旋即立马朝王耀所在的这片寨墙郑重抱拳,抑扬顿挫道:“义公将军心怀仁爱,辗转各州半载之久,只为还苍生安宁。”
“备敬佩不已。”
“先前在恩师帐下,我得幸与将军有一面之缘。当初军情紧急,便未和王兄结交一番,此实乃憾事。这段时日,兄赫赫之名如雷贯耳,慷慨义气人尽皆知。备每每想起与将军擦身而过……”
“便痛彻心扉。”
叹息一声,刘备神情严肃。
“打听到您的下落,又恐冒然来访有些唐突,可眼下将军故里遇袭,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王兄既能为正道而战,那同道之人也将为您而战!备位卑力薄,这五百乡勇便是我的全部身家。”
“倾囊相助,还望将军莫要嫌少。”
一席话语铿锵有力,令众人动容。
寨上守兵面面相觑,只觉得这刘备真是有情有义,实乃慷慨之士。
王耀也是听得连连颔首,在演说这方面,他还是要多向刘玄德学习。怪不得此人在史上人见人爱,这说话的本事确实厉害。硬是把五百杂兵的援助……
说成了五千精锐的感觉。
不过无论人多人少、力强力寡,在危难之时能够出手相助,刘备人缘好也是必然。别觉得他是来捡便宜,做出援助自己的举动,刘备压力一点都不小。
若非自己麾下猛将如云,士兵历经战火洗礼且装备精良,又有谋臣献计辅佐,再加上粮草军饷无忧,他根本不是白波军的对手。之所以能一力抗击贼军,纯粹是各种增益太多,随便少一条。
此战都会变得异常艰难。
对自己占尽优势心知肚明,王耀方能从容不迫。但这些,刘备不知道。
他只是在流言中听说过太原义师很强大,但究竟能不能对抗白波军。
刘备是没底的。
这种情况,他还能帯着所有家底前来相助,背负的压力不必多说。
五百乡勇看起来少,却是无有背景的刘备,在幽州潜心努力好几年的成果。在十几万人的战场上,他这点家底稍有不慎就会全盘折损,等同数年心血付之一炬。这份决断是豪赌,亦是豪勇。
王耀当然清楚刘备的心思,无外乎试图以小博大,但多少还是有些感动。
“玄德公见外了,公之大名我素有所知,也早就想与你结交一番。”
“今日你能来晋阳相助,休管兵力多少,这份情谊在下记住了。”
微笑上前,王耀手撑墙面,笑曰:
“翼德,云长,别来无恙否?”
“好得很呐!”
瞧见王耀热情相对,张飞哈哈大笑,洪亮的嗓音响彻云霄。
“除了仕途,其它都挺顺的。嘿,那该死的督邮,每次想起这茬……”
“我都觉得大哥当初还是手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