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池宴走出机场,低头看着手机里蓝陌的几个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
他没急着回电,而是打开了消息。
一目浏览到底,蓝陌给了他一个地址,说舒宜在这里。
虽然池宴对他有了嫌隙,但他知道蓝陌还不至于到要害他那一步。
池宴在m国的权利远比在s国要大得多,他大部分的黑色产业都在这边。
x市这条道上,人人都得尊他一声池爷。
于峰是池宴手下的一个得力助手,此刻到了机场来接他。
池宴来这一趟什么都没带,他上了车,“啪”的一声关上车门后,道:“去xx医院。”
另一边。
“这位小姐虽说是胃癌初期,但是情况却不容乐观,她的癌细胞扩散速度要比我之前遇到的几个病人都要快一些……”
金发中掺杂着白发的外国医生用一种严肃的口吻对着蓝陌道。
舒宜默默捏紧了衣袖,她面色惨白的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蓝陌担心的看了她一眼,对着医生示意两人出去再说。
“她的情况很不好。”
“你就直说吧,有几成把握。”蓝陌皱着眉。
“不到一成。”
蓝陌大脑处缺氧般一阵晕眩,仿佛就要立不住,一只手连忙扶住周围的白墙。
他的母亲,也是死于癌症,只是不是胃癌,而是肝癌。
医生摇摇头,“我治病救人这么多年,遇到的这种情况实在太多了,小伙子,我只能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医治,但你要明白,生老病死是天命,不要过于悲伤了。”
蓝陌只是低着头,不发一语。
两人回去诊断室的时候,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舒宜不见了。
蓝陌起初以为她去了洗手间,等了十分钟后,忍不住去外面走廊去寻她。
等过了二十分钟,面色彻底难看下去,让医院去调监控。
蓝陌来到监控室,看到屏幕上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进来,跟舒宜说了几句话,然后舒宜跟着他出去了。
两人一路来到走廊的尽头,那里有一处监控的死角位置,他没能看清楚发生什么,只看到两人再次出现在监控底下的时候,舒宜被那个医生扶住肩膀,头向下垂着,向前方移动。
蓝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池宴。
他拿出手机给池宴打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你在哪?”
“在路上,马上就到医院了。”
蓝陌眉头一沉,“舒宜不是你带走的?”
“你说什么……舒宜不见了!?”
蓝陌沉默一瞬,“我刚刚查了监控,她被人带走了。”
“蓝陌,你该不会又在骗我吧……”池宴拉长尾音,面色不太好看。
“池宴,这次是真的,你仔细想想你在这边都有什么仇家。”
蓝陌语气沉重,甚至透着些悲凉的悔意。
池宴此时恰好到了医院楼下,他猛地垂了一下方向盘,面色阴沉的可怕,打开车门,大步走进了医院。
蓝陌在门口等着他,池宴压下心头升腾的火气,道:“监控。”
两人一路到了监控室,池宴把监控视频看过一遍后,道:“我和舒宜的事,已经过去八九年了,知道我和她关系的人少之又少,最有可能的,就是当初舒家剩下的人……”
“你还剩了人?”蓝陌蹙眉。
这不是池宴的风格,他一向都是赶尽杀绝。。
应着蓝陌这句话,池宴脑海中出现一个人的面孔。
当初舒宜假借出国留学的身份来接近他,跟在她身边的,还有一个人,这人性格孤僻,不爱说话,舒宜跟他说那是她的弟弟。
后来他才知道,那人只是舒宜父亲手下的一个下属罢了。
被派跟在她身边,估计也有监督她的意思。
这人当初在他手下侥幸逃了,他派人找了些日子没找到,也就懒得继续找了。
舒宜此刻正在一辆闭合严密、行驶在高速公路的车上。
两边的车窗上有帘子,挡板被拉下来,她戴着个黑色头套,视线所及只黑洞洞的一片。
“没想到这个家伙倒是先来找我了。”
舒宜这次来m国就是为了找他。
当初,舒宜去池宴家里复刻了他父亲书房电脑里的全部资料,却因为人设没有直接把它交给舒父。
被舒父派在她身边的人发现了,以为她对池宴生了感情于心不忍,就设计偷偷的拿走了那个u盘,交给了舒父。
舒父掌握了池家不少机密,将这些高价卖给池家的敌对方,要知道,池家是军政世家,不知道跟多少黑势力结了仇。
一有机会,那些家伙就像是鱼嗅到腥味一般将池家瓜分了个干净。
池父的死是个意外,但舒宜却在池宴质问时没有否认。
谁让她当初要刷他的黑化值来着。
“但是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初可是用手枪打断了他一条腿。”
舒宜:……
她好像还真忘了。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这家伙只敢在暗地里注视她的时候。
“你觉得我现在下车的话……”
“除非使用道具,不然几率为零。”
舒宜深吸一口气,“都有哪些道具?”
系统商店的电子屏幕出现在舒宜脑海内。
“五千积分一个大力丸?你不如直接去抢。”
“……一直都这个价。”
“不买了,我自己想办法。”
舒宜转了转脖子,这个后座的空间好像就她一个人。
舒宜正打算把头上的黑头套拿下来的时候,车突然停在了路边,舒宜的动作一顿,立刻规规矩矩的重新锁在车内一角。
车门被拉开,一个男人上了车,这人身上带着的阴沉气息瑟缩了下 。
她屏着呼吸,男人一把揽住她的肩,在她发顶处轻嗅了下,神情愉悦。
“小姐还记得我吗?”
他开口,声音枯败又沙哑,干涩的仿佛一个新手干拉小提琴般刺耳难听。
脸上传来冰冷的触感,“郑郁。”
两个字从舒宜口中吐出,带着明显的颤音。
那人轻笑了下,胸膛处能看到明显的起伏,“是不是没想到,我还活着?”
“你想做什么,杀了我?”
舒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我不想杀你……那样会少了很多乐趣,听说,你得了胃癌?”
舒宜心口一窒。
“池宴还不知道吧?”
郑郁抚上她的脸,下一秒,舒宜拉住在脸上轻轻摩挲的手。
“放心,我也不打算告诉他这件事。”
这件事,还是得他自己发现才有趣。
“他杀了你父亲,你不恨他吗?”郑郁一呼一吸都吐在她耳边,轻轻地蛊惑道。
舒宜手缓缓握紧,“舒礼也配称作父亲吗?作为他的女儿,我自认为把一切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可是他是怎么对我的?怎么对我母亲的!?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他难过!”
似是没想到舒宜会有这般大的反应,郑郁愣住了,嘴角的笑意凝固。
“嘁——”他的食指放在唇边,“我早该知道的,不管怎样你都会为他开脱,以前就是这样。”
他还在笑,眼睛里却没有了暖意。
“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公平,有的人只能一辈子东躲西藏,像是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哪天死了也只能在污水里腐烂发臭,有的人却能得到所有人的偏爱,无论犯了什么错事都能被原谅……”
“当初,做错事的是你和我还有舒家,池宴是最大的受害者,你没资格说这些。”
舒宜冷冷反驳道。
郑郁掐着舒宜的脸,“受害者?”
他突然笑起来,“他得到了你,算什么受害者。”
“就算曾经失去过一些别的东西,他现在也加倍的要回来了,而且,他伤害了你这么多,你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他……”
“郑郁,你难道觉得自己就没错吗?如果不是你,我和池宴也不会耽搁这么多年。”舒宜咬牙,蒙着眼睛的黑色布巾湿了一片。
“我当然有错,错在没有刚遇见他的时候就一枪崩了他。”郑郁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