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让周师傅也如此为难吗?”
刘启有些惊讶地看着周亚夫冥思苦想的模样,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将他难住,当即有些得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算了,周师傅想不出来也不丢人的。”
周亚夫也没解释,只是笑着向他一抱拳:“这次还要多谢太子为臣解惑。”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们大人总是喜欢把话藏在心里,误会来误会去,没趣极了。”
刘启想到阿巧回信里对他说得话,只觉得很是契合他心中的想法,此刻也不由自主对着周亚夫倾诉道:
“明明都是一家人,我有的时候却觉得离母后好远,她总是不肯告诉我自己在想什么,我也猜不着。”
刘启摇头感叹道:“就像这件事,明明很简单。雪鸢姑姑是我们的家人,你是姑姑的丈夫,自然也是一家人。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周亚夫想要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与皇后之间隔了太多太多,并不是娶了雪鸢就可以一笔勾销。
却又为刘启的一家人而沉默不语。
刘启见他不说话,有些奇怪:“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家人之间也未必能够和睦相处。”
周亚夫还是隐晦地说了这一句。
可刘启却用更加疑惑地眼神看着他:“这我当然知道,就像我和刘武,虽然是兄弟,可我却很讨厌他。”
“但那又怎样呢?”刘启摊开手说道:“我的意思是,虽然我现在不喜欢他,日后可能也很难喜欢,但因为父皇和母后,即便我再讨厌他也不会去伤害他。”
“因为这会惹父皇生气,让母后难过。周师傅和母后不也是一样吗?你们也不想让雪鸢姑姑难过吧?她很在乎母后,也很在乎师傅,你们在她心里比自己还要重要。”
周亚夫哑口无言,他只是双手抱拳,深深弯下脊梁,再一次行礼道谢。
…………
两天后,慎夫人找上了周亚夫,说出了自己的念头。
周亚夫擦拭着手中宝剑,听着她大义凛然的话语。如果没有前两天与太子的对话,他一定会答应对方,将慎夫人和她的儿子推上位,自己不仅能报昔日之仇,还能得一份功劳,最重要的是能将雪鸢从皇后身边抢回来。
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
但是这一次,他默默听完了慎夫人的计划,寒光一闪,宝剑已被他收入鞘中。
“末将一向有恩必偿,还请夫人放心。”
慎儿闻言拍手笑道:“好!有周将军这句话,我们母子再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聂慎儿回到合欢殿在脑海中将自己的计划又细细地捋了一遍,确保事情没有逃出她的掌控。
“玉儿,我的话你带到了吗?”
慎儿跪坐在大殿上,一旁的侍女忙低头回道:“她说明日一早便来拜见。”
“很好,”慎儿满意地笑了,“姐姐,这一次我看你还怎么和我斗?”
已经认定窦漪房这一次再无翻身之力,聂慎儿心情很好地面见了雪鸢。
她看着对方身上明显不似从前鲜妍的衣裳,笑容越发真切:“我可真替姑娘委屈,这么漂亮的容颜可惜无人欣赏。若我是姐姐,必然舍不得让你三十多岁还孤零零一个人。”
“夫人说笑了,是奴婢舍不得皇后娘娘,所以才拒绝了周将军。”
“好啦,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和周亚夫究竟如何咱们心知肚明。今日请姑娘来,是有一事想请教姑娘,还望不吝赐教。”
雪鸢恭敬行礼,仍旧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娘娘只管明言,雪鸢必定知无不言。”
“好,雪鸢姑娘爽快。”慎儿缓缓走近,俯在雪鸢耳边轻声道:“我很好奇,皇后娘娘并非完璧,你们是如何瞒过皇上的?”
“娘娘说笑了,皇后娘娘可是家人子出身,怎么会不是完璧?”
雪鸢根本懒得理会她这话,还以为这人是要说什么,居然是这种废话?
她起身就要离开,却被慎夫人下一句定在原地。
“雪鸢姑娘连周将军的命也不在乎了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慎儿见她停住,瞬间有了底气:“周将军如今领兵十万,皇后娘娘就不怕吗?”
“他不会做那种事。”
“他不会吗?周将军痛恨皇后可是有渊源的,这次他让本宫举荐他出兵,等本宫扳倒皇后他就以勤王名义入宫,到时候……”
“到时候怎样?”
慎儿转头看着她,也不再打哑迷,直截了当地说出了那两个字:“废后。”
“废后!”
“是啊,可惜本宫怎么会和这种乱臣贼子狼狈为奸呢?到时候若本宫不响应他,你猜皇帝眼里着他拥兵自重、有诏不回,他的下场会是什么?”
雪鸢此刻声音却变得轻缓:“这就是夫人的计划吗?”
“本宫也不想拆散你们这对天作之合,本宫只希望雪鸢姑娘你能弃暗投明,到时候帮着我一起证明皇后去代国前就已经与人有染,并非完璧。届时我为皇后,自然会成全你和周将军。”
慎儿笑得妖娆多情:“雪鸢姑娘意下如何?”
可是雪鸢知道,即便她答应了和慎夫人合作,她也不会放过自己,更不会对皇后娘娘和太子他们心慈手软。
美艳的女人还在那儿一脸真诚地等着她的回答,似乎真的要诚心与自己合作。
“好啊。”雪鸢抬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今天不行,馆陶公主就要出嫁了,这些天奴婢还要忙着准备公主出嫁的事宜,不如等我送公主出嫁后吧,也算成全我与皇后娘娘一场。”
“你可别想着和皇后通风报信,这宫里到处都是我的眼线,若被我知道,你的周将军就只能被五马分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