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队来的这位是专门负责各类失踪案件的史宗警探,橘北一中学生们的失踪是他履历表上一颗巨大的污点,这起发生了半个月的案件一直是笼罩在他头顶的一块阴影。
今天这个案子总算告一段落。
但出现在现场的竟然不止有几位证人,还有一位他的熟人。
杜雁函。
“杜警探又在随处乱晃,多管闲事。”
赵央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对杜雁函如此不客气,他忙于惊讶,把对方指桑骂槐指他骂杜的词都略过了。
“你的学徒也和你一样高调,就是不知道学到了你几分本事,现在看来目中无人、高傲自大倒是学了七八分。”
嗯?您这就有点睁眼说瞎话了。赵央这个皮囊最多称一句憨厚老实,怎么能说他高傲呢?
但是前面的指认他可以一认。
“都怪我长得太高看不见您,浪费了警探只穿……七厘米的内增高就来出警的好意,”赵央谄媚一笑,“也真是凑巧,您这么穿就和杜哥一样高了诶!”
矮墩墩一个柱子,还在这儿大放厥词?
“你!”
“到了案发现场不第一时间寻找报案人反倒和同事聊起闲天,真是任谁来了都会称赞您待人接物自有高招,心怀百姓与民同乐啊!”
“噗。”杜雁函没憋住,破坏了自己“目中无人、高傲自大”的形象。
“顶撞公职人员——”
“您可不能随便冤枉人啊,旁边这位记者朋友可都把我们的对话录下来了,我说的哪儿有一句是贬损顶撞您啊!”
“我不与你理论,杜雁函,你——”
胡闫满脸是吃到大瓜了的兴奋,他举起录音笔冲向史宗,像个豌豆射手一样无差别对所有动物开炮:
“请问您对杜警探如此不客气的态度,是因为嫉妒他的名望还是恼羞成怒觉得他抢了您的业绩呢?整整十五天放任凶手在眼皮子底下活动而无所作为,您不觉得羞愧吗?还是这其中有什么内幕呢?在官方旗下注册的临时营地管理员却是一位和黑帮有深度勾结的嫌疑犯,对此您有什么回应呢?”
……干得漂亮啊,娱乐板块记者!
史宗对胡闫怒目而视:“你是哪家电视台的?”
胡闫十分骄傲:“我是晓光报社的记者。”
赵央敏锐的注意到,在提到晓光报社的时候史宗满溢的怒气如同被戳破了的水气球一样流干了。
他那丰富的词语储备面对如此的刁难居然只憋出一句话:“警方调查完毕后,会给贵报社一个交代。”
胡闫讶异极了。
“您和杜雁函先生的关系已经到需要警方介入调查的程度了吗?是什么使二位……”
“我是说这起案子!”
“哦……哦!”
赵央快笑死了。
感谢史宗老铁送来的快乐云霄飞车。
玩归玩闹归闹,他们终究还是得撬开里面男性嫌疑人的嘴,才能还这些被害的孩子们一个真相。
经过法医初步检查,并不是每个失踪的孩子都有残肢遗留,至少有两名孩子还没有尸体发现。
男人试图咬舌自尽,但是这个方法不是很科学,他给自己一下以后除了说话大舌头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史宗是个很好的刑讯官,也很会钻规则的空子,在他的几番审问之下,谜语人终于做回了本体。
“从祝兹,也就是管理员那里接到了消息,他一直是我们这些散户和大黑帮的交易渠道。”
“因为办成之后数额巨大,杨宅除了诅咒也没有任何危险,所以我和慧慧决定参与进来。”
“我们的确进到了别墅里,也见到了那一尊金像……但是在和金像对视的那一秒我就知道,我必须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这是神的旨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源自神的要求!”
“那几个孩子呢?你是在哪里见到他们的?”
男人神情挣扎,但一会儿他就改了口:“我不知道,我从没见过他们。”
“你真的没见过?”
“没有。”
其他警员见状议论纷纷。
“催眠?”
“哪有催眠能做到这个地步的,我看只是在说假话。”
“神……净是胡说。”
他们不信,但赵央很信。
毕竟他们曾经办过一起案子,里面所有的受害人都对一个外表像小男孩的青年人言听计从。
新的系统持有者可能出现了。
但绞尽脑汁赵央也想不出这会是个什么系统。
从描述来看这是一个不需要本人出面,就可以伪装成神像显灵的外挂。但赵央玩过的游戏里基本都会有一个主控角色,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就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杜雁函过来拍了下他的肩膀,将他引到屋外。
被赵央拉黑的卢青发来最新消息,赵央怀疑的宠物店老板已经被捕,他供出了他的上线……
……
“等会儿?我怀疑的那个宠物店老板,我什么时候怀疑过这么个人?”
“卢青很喜欢做一些过度解读……不过既然对方已经被捕,那就证明这的确是一起新的案件。”
赵央还没想起来这是个什么事儿。
“新的案件和我们现在要查的两件事都……不会吧,他的上线是干什么的?”
“卖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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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养成一个习惯至少需要21天。
但当天数都模糊起来,认知都被打碎的时候,习惯的形成已经不再是一个问题。
醒来以后,单手为肩膀上的创口换纱布,然后跪在门口等待放饭,他大约已经被关了一年吧。
大概是昨天,他的邻居换了一个人,新来的家伙嗓门很大,有那么一瞬间把他吵醒了,差点就让他想起来这周还有个辩论赛要参加。
但是头顶上的四个红点时刻提醒着他,不,还不到想起来的时候。
吃完早饭,他沉默着回到狭窄的床铺上拉上厚实的棉被将自己裹得像个蚕蛹。
他敲着墙壁,墙壁那头传来回音。
对面说:“今晚就可以离开。”
他说:“我的同伴可能不在这个区。”
对面说:“我真是受不了这里的温度了,简直在给我做保鲜。”
他说:“送饭时间间隔比之前更长。”
对面说:“饭也难吃,今天我肯定要走。”
他说:“好,但我的同伴可能在其他区。”
对面说:“大哥,你是我哥,别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