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行唇角咧开，血流出，滴落。
一张脸被红雾割裂，布满密密麻麻的血痕。
他依旧不知悔意，疯狂笑道：“拿你们的命？你们的命值多少？可我创的这个法阵！让六百年前绝望、即将泯灭于世的问剑宗，屹立九州！我的功和徳，该受万人敬仰。”
岁安握拳，指节清晰作响，她隐忍滔天怒气，走到周子行面前，轻嘲道：“改了名字，将自己伪装成一介无名先生。”
她对峙问：“你敢让世人知晓真相吗？你敢向你问剑宗的子弟们说，这是夺了千名女子的性命，毁了她们的灵识，困了她们六百年，才换来的鼎盛吗？”
周子行喉咙被腥血灌满，疼痛让他浑身剧烈发颤。
他卯足劲咽下那口血腥，笑得无力却猖狂，道：“你若有本事，就将此事告知他人。”
“谁会相信恶鬼之言。”
“......”
周子行被甩落至殿堂梁柱之上，待他血肉复初，岁安又只手将他提至身旁。
“那你就看着，他们视你的目光。”
岁安挥手，那些一同前来的问剑宗子弟便出现在殿堂一角，许是眼睁睁看着从头到尾发生的一切，他们皆目露不可置信的震惊。
虞青山面色僵硬，不知是怔愣于自己多年好友是个心狠手辣的怪物，还是不愿相信眼前这个以女子为祭的法阵。
“你竟自诩成神，那便看着，自己怎样跌落！”
眼前的目光，震悚、猜疑、惊怖，周子行都视之坦然。
他静默望着，一言不发。
一旁的商陆早已将团团围住他的红衣鬼悉数打散，开了主位灵柩的盖。
棺葬花静落于灵柩中的烛盏之上，通体银白，周身萦光环绕。
那不似草木，更像是烛盏之上的雕刻装饰，让人看了生疑。
传说中的三生物之一，竟是一个烛灯？
商陆伸手去拿，却被施晏温先手挡住。
看着施晏温出现，商陆别有深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俞喻之，道：“我以为我们是可以互帮互助的关系。”
俞喻之“唔”了一声，真诚道：“互帮互助也没说绝对坦白。”
主位灵柩处的动静引来岁安侧目，她抬眸，那些围绕周子行与施玥的红衣女子便都闪现至灵柩旁。
转瞬，棺葬花灯盏消失在灵柩之中。
这些女子皆为红雾所化，打散后却又瞬时凝聚，不伤不死，实在难缠。
俞喻之身上有那串银铃，红衣女子不会攻击她。
施晏温并未想与她们有过多交手，躲了几下招式后，又闪至俞喻之身后，轻皱眉头，手背拂去衣袖上打斗沾落的尘灰。
红衣女子目空洞无神，皆不能视物。
一时辨别不出站至俞喻之身后施晏温的气息，便将红伞幻化的长剑对准商陆。
俞喻之见他似乎很讨厌弄脏身上这件衣服，悄无声息地凑近，问道：“你都不用换衣服的嘛？每天都是这一套。”
这下，她彻底看清那些精细繁杂的兽纹，与孤虚宫大殿上色彩斑斓的壁画相似，金线勾勒得传神，似是下一瞬，胸前的鸟兽便要从墨色绸缎中飞出。
“不用。”
施晏温视线扫过她，见她若有所思盯着自己袖口，主动将手臂伸至她面前。
俞喻之看得入神，被忽然凑近的兽纹图案吓得往后缩，随后便有种偷窥被抓包的心虚感，她摸了摸鼻子，讪笑道：“我看它挺好看的。”
施晏温不说话，她便愈发尴尬，没话找话问：“我们现在该干嘛？”
商陆在这边被纠缠地难脱身，这回似乎隐匿气息也逃脱不了她们的追杀。
施晏温抬眸看向岁安，冷静道：“等。”
周子行被岁安用红雾控制住，依旧是先前那番肉体折磨，他神色却异常宁静，眼眸时而控不住的颤抖才能展露他现在所受的巨大痛苦。
虞青山不忍好友这副模样，欲言又止：“周子行，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