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凤凰镇上灯火通明。
酒楼上面很安静,掌柜们都安排了无外人打扰。
从云看着桌上的糖醋鲤鱼,香酥蒸肉,满心欢喜。毕竟她供膳吃药也得准时,食物大部分都是清淡的,早就腻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才酌情吃些其他的。
但薄夜这家伙还每天都盯着她,生怕她把好不容易好转的身体搞坏,细细的选好菜合适的量递给她。
吃饱喝足后,从云的脸色都红润了不少,精神气也足了几分。
但她还是带着往常慵懒的神情,一边小酌果酒,一边倚靠在窗台,垂眸看着底下热闹非凡的人群,心情复杂。
她从未体验过这般普通生活方式,他们的欢声笑语似乎是另外一个世界。
她也仅仅只是一个局外人。
突然看到什么,从云眼神一亮,流光溢彩,转头打趣问薄夜:“明月奴,看看,你猜一猜,下面哪位会是对诗的赢家?”
薄夜正收起酒盏,不许从云再喝。
听到后,便走上前,透过窗户随意眼神一扫。
最为显眼的便是一位白衣少年和蓝袍剑客,风姿绰约,看着不同于常人,一身剑骨正气风范。
但此时却与看着像暴发户书生样的众人对诗。
薄夜的耳力亦是极好,逐字逐句都清晰收入耳边后,便不予理会。
默默让仕女撤下酒水,拿来暖茶,清冷淡漠的声音回复道:“白衣少年会赢吧。”
从云微微一笑,暂且放下酒杯,浅尝了几口足以,清亮的嗓音带着调,装作思索的样子,笑意婉转:“嗯……那……拿我就压那几个书生。”
薄夜一听,有些诧异。
几位的诗词差距明显。带着咄咄逼人的那几位书生能力最为普通。
他一时竟然有些不懂。
那一丝的疑惑也被从云收入眼中,这个时候倒是显得有几分可爱。
从云饶有趣味的看着习惯在一旁候着等吩咐的薄夜:“我的乖弟弟,还不过来和姐姐一起看看好戏?”
从云不经意的拉住薄夜的骨节分明的手指,看似简单的动作,使他情不自禁的感受着尾指传来的细腻冰凉。
听着从云亲昵玩笑的话语,无奈的叹气,没有拉开二人的距离。
他下颚微抬,顺着从云的目光看向楼下。
幽幽墨绿光芒的耳坠随着动作在夜晚显得他白皙的皮肤透着一股冷峻的寒意。
他们抬眼望去,这才细看到了全貌。
一侧的白衣温润少年,五官清秀俊朗,带着独有一份的儒雅风流。
一头青丝随意用一条白绸束在身后,腰间挂着一把月白刀剑,脸上一直挂着温润如玉的笑容,明眸皓齿间颇有陌上公子世无双的气质。
而蓝袍少年却和白衣少年气质全然不同。
两道浓密的眉毛上扬,好像带着笑意,一双熠熠生辉的双眼,结合清爽的脸庞和微卷发丝,带着肆意张扬的样子,朝气蓬勃意气满满。
身上的靛蓝绸缎配着银色玉冠,修长挺拔的身姿肆意不羁。
此时却有些涨红了脸和对面的书生争论什么。
“公子莫不是欺负我们只是区区书生便随意捉弄不成,旁人都说我的诗歌好,怎么输了就不认了?”
带头的一个华服书生带着似笑非笑的起哄。
旁边一侧跟班的书生们也都一一附和“就是,就是!”
蓝衣男子看着他们同仇敌忾的模样,瞪着双眼,握紧拳头。
“明明是你们说的以诗会友,可是刚才你做的那首诗分明不如我们,为何都睁眼说瞎话?”
周围的人似乎见惯,都不肯吭声,带着惧意缩着身子不愿意掺和进去,而为首的店家也只是打马虎眼。
旁侧商贩小声对着蓝衣少年说道:“公子,本店也只是小店,可没那么多本事儿,求求您就算了吧。”
蓝衣公子一听,便看到刚才一侧的华服书生高傲的抬起头,一脸意料之中。
你能拿我怎样的姿态。
店家也趁着赶紧灭火,息事宁人。宣布拿到头奖的是金公子!
而这金公子便是那华服书生。
蓝衣少年还有些不服气,但旁边的白衣少年赶紧拉住对方,看着那模样估计也是在细细劝说。
周围的人都见怪不怪,甚至几个胆大的路人也赶紧劝说:“公子,算了吧,金公子这可是我们这边出了名的官宦人家,平日就喜欢招摇,见不得他人强!”
“……稍不顺心,恐怕得害您呢。”
金公子幸灾乐祸的看着蓝衣少年,丝毫不减这股傲气,洋洋洒洒的扇着扇子。
周围其他护卫和跟班书生还在一侧吹捧:“不愧是金公子啊!才高八斗,这等粗人可比不上您。”
又转头趾高气扬的对着蓝衣和白衣少年说:“臭小子,输了就滚吧,还不服输,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眼见蓝衣少年刚想反驳,又被白衣少年拉住,一脸没有必要的,摇摇头。
而蓝衣少年似乎也听他的话,只是眼睛愤懑的瞪着,似乎要射出火花般。
从云看着乐呵呵的,结果也的确如她所猜。
薄夜也在此时明了,刚才只是注意听他们的诗词,倒是没有看现场情形。
从云眸光含笑,眼中闪过轻蔑,俯视看着下面的人群。
“咳咳……你看看,并不是所有有能之人能拿第一,有些时候家世地位才是。”
“不过,这又何不是能力呢。”
看着下面似乎还是没有闹大事情,从云觉得也有几分无趣。
刚才的酒劲上来,她脸颊微醺泛红,拿在手中的扇子在窗边摇摇欲坠。
薄夜留意到了,便刚想伸手接过,却一手空,来晚了一步。
啪!
“哎呦!你奶奶的!!是谁扔我?!”
“出来!”
这一狗声瞬时让从云有些迷糊的醉意清晰了不少。
她揉着耳朵,瞥了一眼,循声望去,不过是刚才的那个猪头。
再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手。那扇子竟然掉下去砸他头上了,现在还在他的手中。
看来这扇子没法要了,可真是晦气。
扭头看向站在一边的薄夜,摆了摆手:“一会儿把扇子处理了吧。”
“嗯。”
这时,蓝衣少年也被这突然的“暗器”惊到。周围都无人发现这罪魁祸首在哪儿。
他顺着掉落的上方望去,窗棂绿纱之下,立灯细长映射出女子姣好的身姿。
落在窗边,两道剪影依偎一侧,皎洁的月光下,那惊鸿一瞥的女子目光对向他时,只是朦胧般的浅笑盈盈,轻柔似春风般转瞬即逝。
宛如画卷。
而在这边,从云看着几个书生像个踩了尾巴的老鼠般,虚张声势找丢扇子的模样。
嗤笑一声。
只是薄夜最先细致的将窗边绿纱拢得更加严实,生怕落入其他人眼中。
只是一瞬,薄夜一眼便看到楼下对着从云有些发呆的蓝衣少年。空气一滞,眼神晦黯,身边寒气逼人,脸色瞬间变得阴郁。
从云注意到了,疑惑的问:“怎么了?”
还想附身过去张望,但忽然就被人从后紧紧箍住肩膀,从云有些惊讶扭头。
看到是薄夜,心里泛起嘀咕。
最近薄夜的确有些不懂礼数了,之前可不敢随意触碰她的。
薄夜赶忙收回手,坐立不安,眼神避让,语气有些僵硬:“外面无礼之人过多,姐姐还是少接触为好。”
从云有些不解,但也不细究。
也忽略了她平时要求薄夜不可随意触碰她的规定。
只是气鼓鼓的吩咐道:“刚才的扇子给我处理了,是我的东西,就算我不要,也不能给他人。”
虽然不是自己格外喜欢的物件,但始终是伴过身的东西,她不由有些不耐烦。
薄夜看到从云没有追究刚才他的失礼,这才醒悟过来,冷静松开她的肩膀。
看着从云不同往期那般,的确开始对他偏袒起来,周边也只有他一人侍奉。
连贴身仕女们也都不如他和从云的亲近,心中便一暖。
他扫了一眼楼下,眼神锐利,同时也藏下杀意点头应下。
就算从云不吩咐他,他原本也准备事后处理了那几人。
毕竟从云任何贴身之物都有记录,如果有人得了,保不齐有人拿此作妖,传播不好的谣言到教主耳边。
无论何物,只要是落到外人手中,教内处理方式也只有这一样———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