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的端起酒杯:“宋师兄,喝酒喝酒!”
五岁的小姑娘,宋师兄敢嫁,他可不敢娶,怕被人骂畜……生!
可开考前,江南的铺子出了事,他匆匆去处理,错过了那年的科考。
也错过了看一眼那鲜衣游街,风光无限的宋状元!
再回来,却听说宋师兄因没有背景,被外派南阳……
但宋师兄却并没有因此颓废,他在短短的三年内,就从县丞做到了州府。
这期间,两人有过几次信件往来。
他也差人去送过金银,但都被宋师兄退回,一同回来的,还有小姑娘玩的拨浪鼓,小姑娘第一次绣的小帕子,小姑娘写的歪歪扭扭的“谢九思”三个字。
“九思啊,我姑娘没到议亲的年岁之前,你可莫要娶妻啊!”
“……左右你不是要先守着妹妹?”
“你若实在等不及……等我带姑娘到皇城,先送你家做童养媳?”
最后一次,是八年前。
“九思!兄将于年关至皇城述职,携有重宝,请弟务必来城外十里亭迎接!”
可他在十里亭等了七个日夜,不见那位才高八斗、清廉为民、政绩斐然的好师兄,却等来道县洪涝,故人罹难的噩耗!
他连夜奔赴道县,无数的银钱洒出去,数百人散出去沿着河道找,也没能找到宋师兄一家人的尸骨。
只在最下游的一支枯木上,取下一截被谁洪水冲击的破烂的红绸……
后来,他回到皇城,与青山寺捐了香火,在三块空白的牌位前,点上了长明灯。
这些年,每每遇到艰难的事,就去青山寺走一走,去宋师兄的牌位前说说话。
说一说这些年的苦和甜。
说一说他后来又两次错过的科考都是谁中了状元。
说一说……
“宋师兄,不瞒你说,我有些后悔,我该早些答应娶你闺女的……”
“……若我早些答应了,你是不是会更努力一些?会更早些来皇城?会错过那场……”
“又或是……你闺女就给我做个童养媳也行啊,你把她送来,如今也还能给你留个血脉……”
“可宋师兄,哪儿我想做你文道师弟,你却想当我……岳丈的啊!!”
“……宋师兄,你走之后,九思……再无良友……”
“谢大公子,你莫不是认识宋大人?”医女见谢九思竟因一个名字情绪大变,怀疑的问。
“自是认识的,”谢九思将汹涌的情绪强压下去,恢复平静:“朗朗青天,巍巍宋秉之!南阳宋青天的美名传遍了大燕,九思还是知道的。”
他将一袋金珠交给了医女:“温医女,劳烦将这只钱袋交给朝朝小姐。”
“朝朝不会要的。”医女不想收。
“收或是不收,都待她醒来后决定,若是不收……”谢九思的眼眸微微的眯了下:“便叫她亲自来仁安侯府,还我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
行至医馆门口,风吹过来,袖袍里有些泛沉,才想起来那本小册子未曾还给姑娘。
他伸手拿了出来,转身准备送过去,又忽然捏紧。
“大公子。”车夫过来,小心喊了一声。
“回府!”他重新将小册子放回袖中暗袋,上了马车……
仁安侯府。
帝九州还是进了仁安侯府。
谢锦夕亲手将他拉进府的。
只因他若走,任萱萱会死皮赖脸的钻进他的马车,与他同乘。
她讨厌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觊觎。
尤其还是任萱萱这个生死仇敌!
但,整整两刻钟了,厅堂的气氛还死一般的,安静!
只因帝九州坐下之后,就来了一句:“岳父岳母,天色已晚,不如本王今晚就……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