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小杨忽然想起起来,“隋工在商会上喝了酒,度数不高的香槟,但好像吐了几回。”
渠意垂眼看隋穗,隋穗的手指一直握着渠意的衣角,揪着不放。
“好,你先去休息吧。”渠意叮嘱她。
雨就一直没停过,隋穗睡得也不怎么安稳,不知是不是心里还挂着事儿。
退烧药输了一大半,中途隋穗就醒了,迷迷糊糊中就开始喊渠意。
渠意一直守着隋穗,隔几分钟就过来看一眼,一直在周围的几个帐篷里看顾伤员。
这会儿来看隋穗的时候,刚好碰上他醒了。
渠意过去摸了下他的额头,没先前烫了,但还是有点热度,没完全消下去。
这里没有养胃的粥,都是白米熬的,隋穗吃不了,烧着,鸡蛋羹也不能吃,只翻出来了一点银耳,用铁锅煮了放了点冰糖煮化。
隋穗可能不太喜欢,但现在必须要吃。
“还难受不难受?”渠意护着碗走到里边。
见隋穗还躺着,估计是没有力气自己起来。
他过去把人扶起来,靠在一边的硬枕头上,隋穗喘了两口气,耳边还有些耳鸣,心跳没有最初快了。
整个人比在车上的时候好受不少。
看着渠意手上端着的东西,半点胃口都没有,原本就喝了酒,又情绪起伏过大,现在还输了退烧药。
胃里闷闷的疼,能有胃口才怪。
“吃两口就行,垫一垫,这里吃东西不怎么准时,不吃更难受。”渠意舀了一勺喂到他嘴边。
隋穗微微偏头躲开,握着他的手腕,说话还有些吃力:“小杨他们呢?”
“安心,安置好了。”渠意微微皱眉,还是把勺子喂到他嘴边,“吃一点,听话。”
隋穗张嘴,稍微抬头望他:“为什么不跟我说。”
“什么?”
“你来秀玉这里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没来得及。”
“撒谎。”隋穗低吼一声。
接着别开脸,没忍住一连串的咳嗽,渠意慌了神,把手上的碗放下,连忙给他拍背。
“你根本就没打算告诉我。”隋穗缓过来咳嗽,继续说,“要是打电是我,现在我应该回谷市是不是?”
渠意不想反驳什么,因为他根本无从辩驳。
“岁岁,我怕你——”
“你怕什么!你怕你还不告诉我?!”隋穗语气有些凶狠,像是被气得不行了的样子。
“不告诉我,然后我擅自来了这里,运气不好,不小心遇到了泥石流——”
“岁岁,不说了。”
渠意不想听,盘腿直接坐在地上,刚好坐在了撩起来的垫子外面,隋穗这才发现他一身的泥。
前额上的头发都有些湿。
“不会有泥石流的。”
“是吗?”隋穗拉着渠意坐过来些,靠近自己,伸手抚平了垫子。
但身上没什么力气,只是拉着渠意的胳膊动了动,还是渠意察觉的想要自己靠近,这才挪过去。
“你不是也去了吗?”
“是为什么去?”
“不是泥石流堵路了吗?”
渠意呼出一口气,手不小心碰到碗沿,现在雨天,银耳冷得快,冷了又不好吃了。
“先吃两口吧,好不好?岁岁?吃一口?”渠意满心满意地都是想要隋穗喝一点银耳汤。
隋穗见他面上已经开始显露明显的着急,到底是妥协凑上去吞了那一勺。
商会前吃的东西都已经在喝了酒之后混着酒液和胃酸吐完了。
又输了退烧药,现在胃里陡然进东西多少有些受不了,隋穗皱眉捂着肚子。
渠意察觉,伸手帮他顺了顺,自己出声:“我只是想让你不要那么着急,没想着瞒你。”
“……”
“我这里的事情一直不解决就不会回谷市,瞒得了一时,还瞒得了一世吗?”
隋穗知道他在半真半假的说话,但勉强不想跟他计较。
强撑了这么一会儿,又开始困乏,攒起来的精神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用了个透彻。
渠意又趁着他的迷糊劲哄着他吃了两口,这才由着他我在自己怀里睡。
这场病从谷市开始,一直连续到过后两天都没有好。
咳嗽不断。
隋穗和这里的人都混了个眼熟,一直帮忙照顾伤员,做一些简单的包扎。
可能是久病成医,一些简单的症状和救急措施都会。
这几天雨渐渐停了,夏讯短暂的结束,山上的树上也开始有了鸟叫声。
雨过天晴一般,乌云散开,山上容易看见彩虹,只是到处都还是积水。
尤其是山间的居民楼里几乎被淹了个彻底。
有些人几乎是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隋穗套着外套站在石头上看底下的正在往外排的积水。
山上早晨的露气有点重,隋穗被呛的掩唇咳嗽两声。
“怎么不去休息一会?”渠意再往他身上套了件外套。
是救援服。
渠意一连几天熬了几个大夜,嗓子低哑的厉害。
隋穗苍白着长脸,转头往他肩膀上靠了靠,小声轻叹:“是不是结束了。”
“快了。”
渠意手搭上他的后背,轻轻拍了拍,又想起来一边试他额上的温度,一边说:“等政府和各地的救灾粮下来,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最迟不过明天。”
还是有点烫,这些天烧都一直反复。
渠意没休息,守着隋穗,隋穗也不敢好好休息,总是挂念着渠意,每回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辗转的起身。
“这里没有你的药,过几个小时要是还烧,今天我们就得启程回谷市了。”
隋穗的确疲惫,比在工作室里成日工作的时候都累,提心吊胆的。
总是怕渠意睡着的时候,又不声不响地跑出去。
“渠医生!”
后边有人喊渠意,隋穗脑子发晕,但还是从他怀里出来,看向来人。
是对老夫妻,怀里还抱着一个咿咿呀呀的小孩儿。
这小孩儿这几天一直跟隋穗待在一块儿。
小孩儿免疫力低,在帐篷里睡不好,感冒之后一直高烧。
隋穗这个病人一直照看他到今天。
自己身上也不舒服,右手手腕已经彻底没知觉了,只有晚间渠意给他热敷的时候才疼的满头是汗。
真就是刺骨的疼,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