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穗,不要撒谎好吗?”渠意哄他。
现在见不着面,渠意看不见他的脸,看不见他的神情,也抱不到他。
渠意只能从语气和声音里仔细甄别他的情绪和状况,这让他有点不受控制的心焦。
隋穗没想撒谎,只是现在他不舒服,事情又说来话长,不该高架上说。
他吸了口气:“没撒谎,等会儿说,我手机没电了,我让小杨继续开车到一医。”
渠意也不想再多说什么,让隋穗尽快到医院才更好。
追尾的赔偿事项都走了保险,隋穗没有时间留下来,直接让小杨留了她自己的电话号码,开着车尾凹陷的SUV驶出了高架。
上了车后小杨反倒没那么紧张了。
刚开始开上高架的时候,紧张的要命,战战兢兢的开车,出了事之后还顺畅些了。
隋穗觉得奇怪,想笑她,再跟她说两句话,但身体上的不对劲让他没有力气。
只能闭着眼偏着头将身体又陷进座位里。
好在车的性能好,虽然残缺了一脚,但开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小杨的车开的依旧很烂,只是没有那么紧张,晃的隋穗一直恶心。
等车好不容易到了医院,隋穗起不来身,只好撑着垃圾袋在车上又吐了一会儿,胃里的疼痛泛滥开来。
直冲脑仁,难受的厉害。
小杨不知所措的跪在座位上,慢慢给隋穗拍背,听着他痛苦的声音,只能一会儿张望,希望来个救星,一会儿有反应过来,他们在停车场,很难碰到有医护人员来这边。
“隋工,你还能起来么?”
隋穗没说话,弯着腰喘气。
小杨抿了抿唇,眼睛猛然一亮,拿起手机给刚才隋穗拨过的电话打过去。
那边又是立刻就接通了,好像正在等这个电话,小杨不耽误事儿,接通后说了停车的地方,借着路灯看了眼停车场的路牌。
渠意应了声就挂断了电话。
之后小杨就一直看着外头等人来,不到五分钟,一道高大的身影往这边走来。
步伐略微凌乱,带着些情绪跑过来。
小杨见到人的一瞬间,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人的脸,简直是万分熟悉,和今天在工作室看到的一个样。
渠意只是跟他点了点头,弯腰将疼的有些意识不清的隋穗抱了出来,扫视了一眼车身。
几乎是一眼就瞥到了凹陷的车尾。
——不严重。
渠意:“……”
他垂眸看隋穗,额上都是汗,身上裹着的西装都是湿的。
鼻尖闯入熟悉的气息,隋穗安静的缩在渠意怀里呼吸,深深浅浅的像尖刀轻重不一的划在心上。
“渠意……”隋穗还在嘟囔。
像是发了高烧的人,忽然碰到水源一般急切。
渠意低低嗯了一声,脚步加快的往自己办公室里走。
高架上的连环车祸很严重,此时医院灯火通明,患者和家属都挤在急诊科等待,来来往往的护士和医生在穿梭。
还有许多家属在吵闹,哭声,病人的呻吟声在走廊上交响。
渠意关上办公室,把隋穗放到沙发上,先拿了支备用的葡萄糖给他灌下去。
今晚聚会喝了酒,饭肯定没动,没彻底晕过去还算他这些年身体素质好。
隋穗倏然被灌了一支葡萄糖,顿时觉得恶心,俯身下意识想吐出来。
渠意眼疾手快的扶住他,又捂住他的嘴,一手圈在他锁骨处,不断的给他在胸口顺气。
“不能吐,忍一忍。”渠意轻声跟他说话。
哄着他把呕意给忍了回去。
葡萄糖进了胃里后,头晕的感觉好了不少,手指稍微抬起,指着渠意,眼睛睁开又闭上。
他声音发虚的指责:“过分……”
渠意知道他是在说自己捂他的嘴,笑了一声,将他扶起来,从抽屉里拿了隋穗常吃的药给他喂下去。
“嗯,我过分。”渠意顺着他,又叮嘱道,“我去给你开输液的药,你好好待着,不要出去了。”
隋穗点头,捂着胃等药效起用。
今天吃的药太多了,这点好像起不了什么作用,该怎么疼还是怎么疼,一点都缓解不了。
隋穗还是很难受,控制不住的蜷在沙发上,面朝沙发背,身形修长也被蜷成了这么一点。
渠意再进来的时候,看见隋穗这个样子,眉心一跳,快速把药挂上,再把隋穗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用自己的手给他捂着胃。
再把空调调高了些。
他一个人在办公室空调一直在22度左右,现在调到了26度。
“今天吃了多少药?”
隋穗:“一颗。”
渠意:“……”
隋穗:“两颗。”
渠意:“……”
药物输进身体里,又有渠意揉着,隋穗觉得舒服不少,他稍微抬头看了眼渠意。
见他沉着脸色不说话,在自己看他的时候还低头和他对视,这时候隋穗就知道渠意根本就不相信他说的话了。
“好吧,三次胃药,两颗止疼……”
说完就低着头不做声了,还讨好似的贴在渠意颈侧蹭了蹭。
渠意揽着他的手护住他的后背,又抚上隋穗的后脑勺,让他清浅的呼吸离自己的脖颈远些。
接着便是一声轻叹:“难受要第一时间跟我说。”
“我知道,今天是特殊情况。”隋穗解释,他不想渠意因为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生气。
虽然很小,但他知道对渠意很重要,所以他愿意解释,也愿意解释很多遍。
渠意没想着怪他,他知道隋穗的性子,所以一遍遍的叮嘱是他应该做,也必须做的事。
“今天怎么了?”渠意小声问他,亲了亲他的额头作为安抚,“怎么不开心?喝这么多酒。”
隋穗一直知道自己身体什么状况,所以会一直避免碰酒精,在不得不喝的场合也知道分寸。
按理说这么些年来,隋穗对逃酒已经游刃有余了,这次犯的这么严重,不可能是有人逼着他喝。
隋穗听他这么问,又觉得胃里开始不适,被药物压下去的痛楚丝丝缕缕的有卷土重来的架势。
他垂眸,神情疲倦,眼神黯淡,轻声吐字:“是我自己喝的,只是有些问题想不通……”
想不通是怎么走上这一步的,还是说从最开始那些他敬重的长辈压根就没有真心培养他。
而自己只是他们手中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