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渠意愣了一下，直勾勾地看着他，神色不明不知道心里想的什么。
渠意想了什么，他想了很多，隋穗说出这几句话的瞬间他就想了很多。
脑子里很多想法掠过，最后只剩“应该是行不通的”这个想法停留，并被他准确的抓住了。
他再次犹豫了，渠意没有立刻答应隋穗。
隋穗对他的表情警觉了，即便是一瞬的纠结和疑惑他都能看出来，并不给渠意任何反应的机会，隋穗追问一般说话。
“怎么了？你在犹豫什么？建筑学各有千秋，国内国外都是一样的学。”
其实隋穗觉得异地恋，甚至异国恋没有那么难熬，毕竟在上大学之前他一直都是单相思，他没有渠意的嘘寒问暖也能过。
但渠意好像不行，渠意不放心他一个人，所以渠意宁愿不去也要守在隋穗身边。
所以隋穗放弃跟渠意讲道理的想法，不和他什么只是留学而已这些也许在渠意听来是冠冕堂皇的话。
所以他直接提出一起去的要求。
所以表示他愿意跟着渠意走， 不需要渠意为他牺牲，而自己跟着他去损失不了什么，目前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隋穗不明白渠意还有什么可忧虑的。
渠意盯着他看，忽然放弃挣扎一样，很无奈地说：“我们都不去，不折腾，就留在国内不好吗？”
“哪里好了？”隋穗捏着渠意的肩膀，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渠意感受到了。
因为有点疼。
“渠意，是有轻重缓急你不知道吗？”隋穗问他，但掩去了话里的几分质问。
“我知道。”
“你在赌什么？我很希望几年后几十年后我们都在一起，但如果不在……”
隋穗忽然顿住，他嗓音有些哽住了，说实话，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这样的话会从他嘴里说出来，从没想过他会和渠意分开。
安于现状的时候总会让人忘记思考很多东西。
等到现实摆到面前的时候，忽然叫人醍醐灌顶去面对这些。
但隋穗还是把话给说完：“就算，就算……我们真的分开了你也还要追求你的学业，还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医生。”
“如果我们还生活在一起，你更不用担心，所以渠意，你到底在想什么？”隋穗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
像是规劝，渠意听出来了。
可隋穗还是觉得自己语气不好，更像质问和责怪，他不是这样想的，隋穗还想说什么解释一下，但渠意先说话了。
“这些很重要，但你也很重要。”渠意说。
隋穗真的很重要，超乎他自己心里的预估，不久前穗知回来的那段时间就看出了隋穗对渠意很依赖，后来隋爷爷身子不好，穗知想让渠意挤进隋穗的生活。
挤进去了，还住下了，但渠意和隋爷爷处在了一个平衡的位置，天平两边，失掉任何一个都会失衡。
隋穗有些气馁，怎么好像跟渠意说不通一样，油盐不进。
“我和你去也不可以吗？”
“怎么去呢？隋穗，出去留学至少三年是不能回来的。”
完成学业之前是不允许回来的，怎么去呢？
隋穗看着渠意那双有些湿意的瞳仁，微微泛红，隋穗觉得自己好像在逼他……
“我罪不可赦吗？”
“你给我套上了枷锁怕我跑掉吗？”
渠意摇头。
隋穗逐渐平静下来，他屈膝坐好，不再和渠意面对面，天冷了之后天黑就来得快些。
但时间还早，谷市的夜生活还没有来，屋子里很暗，回来的时候还是白天，没开灯，和外面的天色融为一体。
诡异的平静在两人之间散播开来，各怀心思又各自占理。
“爷爷呢？”渠意忽而出声。
风平浪静的海面忽然起了波澜，昭示着即将来临一场海啸。
“什么？”隋穗问。
“三年，爷爷会让你去吗？”
渠意没有说爷爷身体可能撑不住等他回来，而是换了种问话，不过都是殊途同归而已。
隋穗从小就被隋老爷子看得紧，因为身体原因甚至都不愿意他出去参加聚会，何况是出国。
自小习惯了这里的风水，再转了地方谁也保不准会出什么事。
即便渠意没明说，但隋穗想到了，他想到了爷爷，上回他跟老头子说了，让他多活几年，可到底还能活几年？
三年是长还是短，三年一晃就过去了，三年又很长，不知道去了之后什么时候才能回。
这一场谈话，或者说是辩论无疾而终。
之后的几天隋穗都有数自己的药，时常在宿舍的床上，或者在湖心亭的房间里不知道默默盯着那些药。
那些一直陪伴着他，从未跟他分开过的药品。
隋穗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讨厌这些东西，病痛和命运。
渠意依旧照常在上课，仍旧每天叮嘱他吃饭吃药，隋穗不知道在忙什么，渠意一天下来见不到他几面，心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隋穗没有刻意躲着渠意，也没有把之前的那件事束之高阁，他回了趟庄园。
一个人坐车回去的，院子里没什么人，和上回来的时候不一样，今天格外冷清，隋穗已经穿上羽绒服了。
降温太快，进入深秋没几天好像就是迎来了冬日。
一路走到大门处，隋穗都没有看到有佣人在，家里的大门是开的，隋穗没进去，站在在外面往里面看，没看见爷爷，只有一个一直做饭的阿姨在收拾卫生。
隋穗轻手轻脚的进去，阿姨抬眼就见有人进来，喊了声小少爷，眼里的慌乱和错愕明显，被隋穗一眼就看见了。
“怎么了？”
“没……没怎么……”
“爷爷呢？”隋穗张望着，脚步往老头子的房间去。
“诶诶小少爷！”
隋穗皱眉，被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惹得有些烦躁。
“爷爷怎么了？”
“哦，”阿姨迟疑一下，说，“老爷子不在家里，在医院呢！”
“医院？”
“是啊，老爷子膝盖上的风湿犯了，去医院做热疗！”
隋穗没多想，转身出了庄园就往医院去。
阿姨望着他的背影微微叹气，然后拿了手机给隋亭发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