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家勇虽然啰嗦,但基本情况说得还算清晰,至于有多少真实度,得慢点甄别了。
秦剑看他情绪平复了很多,轻声问:“这个名单怎么到的你手里?”
侯家勇狠狠抽下一口烟,把烟屁股丢在脚下踩着拧了几下,伸巴掌冲自己脸上“啪”地扇了一记耳光:“还不是我这张臭嘴,好说好吹。老舅家出了事,我去看望,看三个老表撇下老婆孩子实在是可怜,气不过,自报奋勇说我常在车站拉活,最有可能见到来采访的记者,老舅就偷摸找了另外那些人家弄了这个名单。
可后来县上一个副县长下来挨家挨户做工作:‘事儿到这儿这不再说,死去的一个人由县上和矿里赔30万,谁要是搞事情,这30万就没了!’
其他的人家想想人都没了,再争个长短也没啥用了,还不如拿了30万过活。可谁知道那个鳖孙捣的鬼,赔到我老舅家时成了三个老表一共给30万!当时就把我老舅气得背过气去了。
还有人扰名单的事给说了出来。
后来贺老六还带着人找到我家,威胁要我交出来这个名单,我说县长来的那天我就烧了。
他信不过我,在我家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出来,临走时放下狠话:‘敢闹幺蛾子,弄死你全家!’
名单就一直贴身装在我身上,既不敢拿出来,又不舍得毁掉。”
秦剑又递上一颗烟:“那你准备把这个名单怎么办?”
侯家勇低着头不说话。
秦剑接着问:“你老舅家的赔偿拿到了吗?”
侯家勇无力地点点头:“三个老表三条人命,一共才给了30万呐!”接着又是一通呜咽。
秦剑也不再劝他,找出自己的证件递给他:“你要是信得过我,名单就放在我这儿,你要还不相信我,名单我就还给你,但我也相信最后也能够查得清的。”
侯家勇接过证件反反复复翻看了几遍,目光最终定格在压着秦剑照片的钢印和鲜红的公章上,他读书不多,但“××××××纪律检查委员会”几个字还是认识的。
足足过了六七分钟,侯家勇把抽了半截的香烟狠狠戳在脚下:“娘的×,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名单给你了!”
小面包在坑坑洼洼的乡级公路上疾驰,司机赌气一样踩着油门。
秦剑让侯家勇把他送到了平汝县宾馆,下了车掏出五张钞票递给他:“拿着吧。”侯家勇却推让起来:“别,我得替我舅他们谢谢你呐!”
秦剑隔着窗户扔到他的副驾上,转身进了宾馆。
房间里,秦剑给林主任打了电话,汇报了相关情况,并把名单给林主任发了过去。
林主任很是赞赏:“这个名单很有价值!不错!”
秦剑有些不好意思:“主任,都是机缘巧合。”
林主任却不这么认为:“这不用谦虚,就这个名单一经落实,就得有很多人的乌纱帽保不住。说实话,在咱们这里,你是新人,新人独立行动能把工作做到这种程度,应该得到肯定和表扬。
接下来,工作就在明面上了,我会派程实和龚固同省上的同志接洽,配合你的工作。”
对秦剑来说,暂时他还不能明白自己工作的真正意义,但得到领导的肯定,心里还是有那么点小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