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她还命府里的人把所有的海棠花树都挖走了,种上了牡丹。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都清干净!小姐说了,以后花厅这边不要看到海棠树!”
既然要跟孙宇宁撇清楚关系,那就撇得彻彻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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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里,苏明玉正在和孙宇宁商量朝中大事。
“你父亲是孙涛吧?”
孙宇宁拱手作揖:“家父正是孙涛。”
苏明玉了然:“官虽不大,可却是朝廷的参知政事,有参与政务的权利,你父亲比我还要了解当朝皇帝的喜好啊!”
孙宇宁颔首:“老师过奖了。”
苏明玉接着说:“想不想进中书省?”
孙宇宁说:“进中书省参与政务一直是学生的志向所在。老师可会提点一二?”
苏明玉了然:“我可以帮你,像你这样的后生,博学多才,谈吐有度,更难能可贵的是,腹中装有乾坤,若是你能常常伴君身侧,于黎民于社稷都是极大的好事啊!”
孙宇宁眼中闪着精光:“老师是打算举荐学生?”
苏明玉说:“我虽然人微言轻可这些年在朝中还有些势力,替天子举荐人才本就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本分,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得意门生。”
孙宇宁此刻感激涕零:“若学生他日登科及第、位极人臣一定不忘老师的举荐之恩。”
苏明玉心道:那此番就目的达到了。他目前最缺的就是在皇帝身边有一对灵敏的耳朵,有一双锋利的眼睛。而孙宇宁仪表堂堂、心思聪慧,放他在皇帝身边替自己美言,这样一来,自己说话之前也会有个考虑;二来,万一犯了什么事儿,也有人从旁照应,不至于真的被降罪。混迹官场,几十年,到老了苏明玉才想起培养起自己的势力来,都怪自己年轻的时候太清高,不屑做那些非君子的事,可那一次自己说错话,差点被押入大牢,从那时起,苏明玉就变得谨言慎行起来,也想起了为自己培养朝中势力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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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宇宁刚才从花厅议事出来,他本想走南门,可今日不知为何,他偏偏走了北门。
偏巧苏婉也在北门的凉亭里喂鱼。
她心道:总是江家,江家,江家到底是什么势力?为何自己上辈子为了孙宇宁跟他们斗了一辈子,可到底了却发现对这江家根本就不了解,他都不明白孙宇宁为何那么恨江家。
查,这一世她要把江家的犄角旮旯都查清楚,她一定要明白,上辈子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孙宇宁这么恨江家。
孙宇宁不知为何走到了这北门来,看见一个女子在那里喂鲤鱼。
女子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裳,扎着垂髫双髻,低下头来的样子十分的温婉可爱。
苏婉转过头,一张俏丽的脸蛋刚好撞入孙宇宁的视线:他从来没见过那么美丽的女子,简直是绝代佳人,不仅如此,她的鼻头还浮现出一股娇俏来,看上去不仅美丽而且聪慧。
“是谁在那里?”
孙宇宁见实在躲不过,只好走了上去请安行礼。
苏婉看见孙宇宁,她的灵魂不免打了个寒颤,这就是她上辈子爱入骨髓里的丈夫,她爱他入骨,他伤她入骨。
看见苏婉的第一眼,孙宇宁忍不住的心动,无论他怎么克制自己,他的心就是在为她狂跳不止。
佳人如圭如玉,美丽动人,这简直就是孙宇宁的梦中情人。
可是,看看苏婉,对方疏离淡漠,似乎根本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苏婉看见孙宇宁内心虽然震动,可想起上辈子的杀身之祸,想起自己日日夜夜里独守空房,却听他与别人红销帐暖,她心里就是压抑不住的恨意。这辈子,她一定要对自己好一点,再不让自己走那条老路。
“你不知道,男子不可以入后宅?”
孙宇宁这才意识到北门直通后宅,也就是为什么自己一直走南门的原因。
可今日不知为何,竟然走错了。
“孙某不小心走错,唐突了姑娘。还望姑娘海涵。”
如此的风度翩翩、君子风度,要是前世的自己一定会赞叹他的芝兰玉树,转而羞得满脸通红,可是这一世,她偏要心硬如铁,绝对不再被他的外表所欺骗。
“既然知道唐突,就请速速离开吧。”
孙宇宁没有想到,苏婉会下逐客令,震惊了一会儿,便又行礼道:“这就走。”
苏婉对孙宇宁离去的方向看都没看一眼,可孙宇宁却怀念得频频回头。
如此漂亮又有志气的姑娘,他孙宇宁不仅心动,就连魂也被她牵走。
“查到了,查到了!”回到闺阁之中,春桃挥舞着一封信跟苏婉说。
“为了完成小姐交代的任务,我们兵分三路,一行人围住了临安城的乞丐;一行人围住了江湖百晓生的摊位;一行人去了青楼。这临安城消息最灵通的三个渠道,都被我给打听了,只为小姐查清楚江家。啰,细节都在信里。”
苏婉打开信读了起来。
原来这江家明面上只是一个小小的江宁织造,实际上却管辖众多。江宁织造一向掌管着皇帝下江南时的吃喝玩乐,所以眼线甚广,财路颇多,手里的产业也颇多,这一来二去生意做得大了,京中牵连的人物就越多。所以,这江宁织造在临安城里是人人敬重,官府巴结的头号人物。
江家热心科举,可是头两个儿子文采太差,好不容易进了殿试却在殿前失了仪,今后再无可能入仕途。而江家最小的儿子江照,不爱读文,只爱习武,虽然有一定的文采,只是待人亲切诚恳,肚子里装不了事,不是做官之才。只有三儿子江行沛,从小饱读诗书,跟着世家大儒学过几年谋略,可是为人阴沉冷漠,让人摸不清楚脾气和秉性,这些年来又是我行我素得罪了不少人,在临安城的口碑不是很好,甚至有人送外号为“鬼见愁”。
这江宁织造他老人家虽说得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可是看见自己的几个儿子都不是做官之料,一直非常的头疼。
苏婉放下打听到的这些消息,细细思量道:“想做官?也许她倒可以帮他。可是,她为什么要帮他?她这辈子,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春桃你去查查,父亲手里还有什么生意,我想赚钱!”
春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查?”她可真是要累坏了。
“小姐,你可是苏学士的女儿,最不缺的就应该是钱。而且,小姐已经及笄,过不了多久,求亲的人就会踏破门槛,到时候小姐嫁人了,夫家的钱就是你的钱。”
苏婉的那双眼睛精明得可以看透万物:“春桃,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了吗?人这一辈子得靠自己,不能靠男人。爹爹的钱总归是爹爹的,他又能给我多少,夫家的钱,今朝有,明朝要是落难家产不充公都是好的,又如何保你的太平?”
春桃醍醐灌顶:“所以小姐才要自己努力。”
苏婉说:“没错。这房产、地契放在自己手里就是自己的。谁也抢不去,谁也拿不走,在自己这儿就是安全感,谁也不拿,谁也不靠,不是很好吗?”
春桃看着自家小姐:“小姐,你当真只有十五吗?我怎么觉得你少年老成啊!”
苏婉耸耸肩:“或许是我经历过吧。”
春桃诧异:“啊?小姐莫不是梦里经历过吧?”
苏婉不想再与春桃解释。
上一世她痛入骨髓,将所有的私房钱都补贴了孙宇宁,可是没想到这个男人却挥霍她的家财背叛了她,与另一个女人在一起。
她所有心血都给了孙宇宁,一朝被人抛弃,残花败柳,她根本不敢回忆那时的绝望。
幸好有老天爷垂怜,让她再活过一次,这一次,无论他孙宇宁再怎么花言巧语,她都不会为他所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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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的时候,苏明玉找到苏婉。
言语之中向她透露:“如今朝堂混乱,老皇帝疑心病太重,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而太子终日拈花逗狗不得人心,恐会被废,而有隐隐传出安王可能谋反,现在朝廷里人人自危,皇上随时可能铲除异己。而皇上子嗣单薄,因不满太子的顽劣,便又开始大肆选妃,婉儿啊,我得快点给你寻一门亲事,否则,按照惯例,你也要被纳入选妃的花名册。”
苏婉彼时一惊。
上辈子她只知道自己嫁给了孙宇宁,并不知道有什么皇帝选妃,看来很有可能是与孙宇宁的婚约侥幸让她躲过一劫。
她知道孙宇宁不是良配,可老皇帝人老贪色,怕不是更不是良配?
苏婉想:是啊,她得选个婚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