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沛,这个名字好耳熟啊……”
苏婉想起来她只在重生前听过这个名字,那时她帮助孙宇宁打理家族里的生意,每一次在竞争仇家的花名册上就见过江行沛,可那时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害得她把江行沛当作了七年自己的假想敌,只要是江家的生意她非要搞黄不可,好像她生来就该恨着江家的。那时,两家的生意闹的不可开交,弄得她与江家水火不容,到死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恨着江家。
可是这一世重新做人,她好想亲眼目睹一下这个江行沛究竟是何方神圣,这一世是敌是友。
春桃又过来插刀道:“小姐可不要原谅这个江行沛。有些事情小姐不记得了,我可记得,小姐十二岁那年在江边放灯失足落水,那天站在小姐身后的就是江行沛,他衣服上都是水痕,一看就是他亲手把小姐给推下去的,若不是一旁站着的孙宇宁公子,小姐恐怕就见阎王了。再说了,孙家也有染坊,还有书局的生意,以后要真是竞争起来,肯定竞争不过孙家,小姐要是嫁过去肯定得帮着孙家,这样一来,江家横竖都是小姐的敌人!”
苏婉听着春桃这个逻辑:“是不是你想嫁给孙宇宁?”
春桃吓得立马掌嘴:“小姐,春桃掌嘴,春桃掌嘴,孙公子一表人才将来说不定是登科做状元的人,春桃哪里配啊?”
苏婉把吓得脸色苍白的春桃给扶起来苦口婆心说道:“春桃,不管我之前说过什么,现在都不算了,既然我回来了,我就要重新地看,重新地打听,他孙宇宁再好,以后都与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们女人活一世,这辈子不靠男人!”
春桃惊得泪眼婆娑;“小姐不喜欢孙公子?”
苏婉摇摇头:“不喜欢。他是一个坏人。”
春桃迷茫:“那小姐喜欢谁?小姐及笄以后总得嫁人,小姐总要喜欢谁。”
苏婉义正言辞地对春桃说:“谁说女子就一定要喜欢男人。这辈子我不要喜欢谁,我要喜欢自己。女子为何不能为自己而活,倘若有缘谈一场恋爱也无妨,可要是为了男人死去活来迷失了自我,春桃这种事情我不要再做第二次了。”
“第二次?小姐以前经历过?”
苏婉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掩饰道:“我是说我看那些话本里面痴心女儿从来都被恶人负。你看他们男人,志在庙堂,有几个执着于情啊爱的,所以男人才薄情啊。既如此,为何女人不能这样做?女人也可以了解生意经,也可以执着于庙堂,发愿为天下苍生,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山河之广,巍峨雄奇,难道女人就要被困于斗室吗?”
春桃一惊一乍地说:“小姐今日所说的话也太有格局了。小姐说得对,去他的孙宇宁,我支持小姐自己独美,什么风流才子,什么登科及第,想要什么,我们女人自己努力。不过,小姐,我真的好怕,听你的语气,你好像并不讨厌那个江家少爷。我有不祥的预感,小姐要离他再远些。这个人心机城府太深,我怕离近了,小姐会受伤。”
苏婉握住春桃的手说:“好春桃,你说的我都记住了,小姐这辈子只搞事业,不理男人。男人如衣服,除非他也对我真心。但,即便是真心,这倘若成了亲,成为了妇人,他也得事事尊敬我,不能管束我,不能禁锢我,我要自己发展自己的事业,不能只做一棵大树上的藤蔓。”
春桃觉得:“小姐的想法很好,只不过不知道天底下哪里还有这样的男子,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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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此事惹恼了皇上?苏明玉啊苏明玉,你说你怎么能做出那么荒唐的事情来!”
苏婉坐在偏殿喝茶,看见他的父亲像房梁上的老鼠紧张得跳来跳去,心道是估计父亲又说错了话,惹得皇上不高兴。他的父亲一向仗义执言,敢言进谏,难免惹恼皇帝,要是在皇帝身边有个贴心人,事先替他把把关,观观风向,不就容易多了吗?
苏婉刚这么想着,就暗叹一声糟了,前世就是这个时候,他父亲引见了孙宇宁。
算起来,今天应该是她第一次见孙宇宁的日子了。
上一世,就是她父亲把她事先喊出来,在海棠花树下见到了孙宇宁。那时的他少年意气,而她姿容绝美,两人视线刚一对上,就如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这一世,她假借头疼,再也不要看见那个扫把星。
“婉儿,待会儿家父议事,你可在旁倾听。”
苏婉暗叹一声,说道:“父亲,女儿今日觉得身上不舒服,恐怕来不了花厅。女儿先预祝父亲招揽贤才成功。”
苏明玉感觉到了奇怪的苏婉,可一想到自家女儿及笄以后性格大变,突然间变得心思缜密,喜怒不形于色,他虽然觉得妇人这样不是太好,可看到女儿此番比自己还要有了心机,一下子就暗自宽慰起来,至少不会像自己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到如今还要担心自保。
“也好,也好。本就是男儿之事,你不听也罢。你要是不舒服,可以叫春桃陪你去散散心,过几天江宁织造府上举办家宴,为父也可以陪你去散散心,顺便为你挑选挑选夫婿。”
“咳……”苏婉差点被呛到:“江家,怎么又是江家?她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拿正眼瞧过江行沛,但委实这些天听他们家的名号,听得多了些。”
苏婉摇头。
苏明玉忙意识到什么的改口:“我知道。你若不想见那个鬼见愁,他弟弟江照你还是可以见见的,为人温文尔雅,也没什么心机城府。你若是喜欢,为父还可以撮合。”
苏婉扶额:“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她连鬼见愁都还没有打过照面呢?怎么可能想见他弟弟呢?”
前世,苏婉对这个江照毫无印象,这根本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走了一个孙宇宁,又来了一个江照。苏婉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的婚姻绝不能儿戏,她宁可做一个孤独终老的女富婆,也绝不愿意卷入男人的家宅之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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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女儿的拒绝,苏明玉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他今日还是照例会见了孙宇宁。
只是这一日,苏婉躲了起来。
她不想见到孙宇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