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声音像是恶魔的低语,狠狠地将苏氏的心理防线击溃,
她张了张口,愤怒地反驳着,
“我没有!
而且当时的姐妹们都能为我作证!”
她转过头又对这严子霖哀声说到,
“子霖,你不要被这个狐媚子骗了啊,娘怎么会害你父亲呢?
我多爱他啊,你不在的那段时间,他身体不好,
每次都是我搀扶着他去晒晒太阳,
因为你不在,他身边就只有我了。
而且如果是我害了你爸,我为什么不干脆把他的黑色的骨灰换掉呢?
还留在那里放着,好让将来有一天别人发现吗?”
老太太说到情深出泪流不止,
严子霖眉毛微蹙,苏氏说得不无道理,如果父亲真的是她毒死的,那她为什么会留下这个证据?
这不就叫人抓住了她的把柄吗?
但是下毒一事也肯定与苏氏脱不开干系,否则她不会一直阻拦着他去触碰父亲的骨灰盒。
严子霖看着一团混乱的严府,内心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
怎么就忽然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司眠芷站在他的面前,回过头对着他嫣然一笑,
“严子霖,不要担心,
还有我。”
严子霖想过,人这一辈子是很难碰到一个心爱的人的,
绝大多数的婚姻并不是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
甚至直白一点说,婚姻是靠着彼此交换价值来实现的,
男性提供物质价值,女性提供生育价值,
双方并不需要任何的感情基础。
严子霖曾经也是这样认为的,男人闯天下主外,女人顾小家主内,
可是他碰到了司眠芷,
女人平淡但坚定的声音说“我在”,
她强大而温润,是严子霖难以到达的程度,
他被司眠芷的气场所滋养着,他离不开司眠芷了。
“……嗯,有你,我不担心。”
严子霖看着司眠芷,
女人聪明,富有智慧,待人温和,手段了得,
连美貌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附加项,
在这样的人身边,谁能不爱上她呢?
司眠芷用一只带着些许凉意的手轻握住苏氏的手腕,
老太太奋力挣脱,却被她抓得严严实实难以逃脱,
“你到底想干什么?!”
老太太看起来格外生气,不过司眠芷并不理会,
她带着天然的诱惑,低声说,
“看着我的眼睛,我不会伤害你的,
刚才发生的事情并不是真实的,
没有人发现你的事情,我们只是一起吃了一顿饭。”
苏氏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停止了挣扎,
她的眼睛变得有些涣散,神情也变得呆滞起来,
“……对,什么都没有发生。”
苏氏低声喃喃着,司眠芷示意抓着苏氏的佣人松开手,
然后自己搀扶着苏氏坐到沙发上,她的动作很轻柔,
严子霖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但是下意识地选择相信她。
两人坐在沙发上,司眠芷的手仍然握着苏氏的手腕,她和苏氏视线交汇,
“现在,我要带领你进入放松、舒适的催眠状态,让你的心灵完全沉静下来。
你可以轻轻的闭上眼睛,你的眼睛一闭起来,整个人就松弛下来了。”
苏氏遵循着女人轻柔的,温和的声音闭上了眼睛,
司眠芷继续说到,
“现在,从头部,到肩部,整个手臂,手指,都松弛下来,
整个胸部,腹部,大腿、小腿,再到脚部都放松下来。
很好,你很棒。
接下来,我会从一数到十,每数一次你会更加放松,也进入更深的催眠状态。
你将进入一个放松的,温暖的一个世界,这里没有任何的约束,
也没有别人的指责,这里只有你。”
“一,二,三……”
苏氏随着司眠芷的数字渐渐感受到一种奇妙的感觉,
她仿佛进入了心灵深处的穴底,这里是唯一的,属于自己的地方,
她的心情放松下来,司眠芷将她慢慢地放平在沙发上,
整个严府都安静地没有言语,大家看着司眠芷的一举一动,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女人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老人朦朦胧胧间回答道,
“我叫苏燕歌。”
“哦,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
我很喜欢啊,你的家人一定也很喜欢你吧?
要不然不会起这么一个好听到名字。”
老人闭着的眼睛里忽然不住地落下泪,
“不,他们一点儿也不喜欢我,
他们只是需要一个能够不停产出金钱的人罢了。
而这个人是谁,并不重要。
没有人爱我的。”
司眠芷眨眨眼睛,距离她要问出的问题已经很接近了,
“但是你还是把他们当成家人对不对,
你依然很爱他们。
但是这些钱从哪里来呢?”
老人的手微微颤抖,她找到了一个发泄口,要把自己全部的悲伤都一一倾倒,
“我是爱他们,可是没人爱我,
我的丈夫也不爱我!他最爱的依然是自己。”
司眠芷唇角微微一笑,苏氏居然自己就把话题引到了严父身上,
“嫁给他,我真的很高兴,
相貌堂堂,又是权贵。
可是,他只会爱自己,根本无法把情感分给我一丝一毫,
连对着自己的儿子都没有信任,
我三言两语就可以把他迷惑,
可是,我还是期待过他的爱的。
但他没有爱分给我。”
老人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起来,她不住地挣扎着落泪,司眠芷温柔地摸了摸她的面颊,
“不要哭了,你自己爱自己,不就很好吗?”
苏氏一愣,她的眼球在眼皮下转动了一圈,似乎想要睁开看看是谁说出这样的话,却被巨大的无力感禁锢住。
司眠芷趁热打铁,她继续问道,
“那后来呢?”
后来?
躺在沙发上的老人张开口,
“后来他给我们家提供的金钱越来越少,
他们不高兴了,就不停地逼着我杀了他。”
严子霖听到这里,心脏猛地收紧,
苏氏继续说到,
“他们给我了一种慢性毒药,
每天都会被我均匀地抹在那只只有他才能用的杯子口,
很快,他就死得悄无声息了。
严家没有什么亲戚,所以就由我们迅速地将他火化。”
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清晰了,苏氏是主犯,其一家人都是共犯。
严子霖站在原地,他供养了杀父仇人整整十一年,
十一年,整整十一年啊……